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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欲从今夜白(全本)-21
第72话 夜半神女
这是宿命的安排。
他曾试图拒绝,可是她回头,凄厉却冷清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他的视线。
她没哭,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单家包括她母亲玉家都没有旁系亲属,这些年早就断了联系,到如今支撑整场丧礼,除了一些真正好心的邻里帮助,剩下的几乎全部由她瘦弱的双肩一席扛起。
那时,他忽然有点心疼,害怕她那双分明如此柔弱的双肩会就此压垮她整个人。
遥遥的,她无意中回了一次头,方向恰恰对准他的角度。那一刻,他没躲。
他以为自己始终在她的视线之中,直直的,与她对望。可是她的眼中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直到他的下属来唤他因事速离,她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倔强得令人心痛。
那次事出突然,他匆匆离去,原本吩咐旁人关照,却不料没过几日她便被亲戚接走,几近踪影全无。
再次相遇,她居然成了殷家兄弟身边的女人!
那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少女啊……
原本他只是好奇,殷家兄弟居然会从航远号上带女人回来,而得到的消息还是两兄弟共享,连原本有身体洁癖的殷罗居然不可避免沦陷……可是这一好奇,却成了几要把自己轰炸成碎屑的炸弹。
而这次重遇,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全部在劫难逃。
她的害怕不安,她的惊慌失措,她的厌恶憎恨还有她的痛苦不甘……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惟有等待时机,才能让她逃离这一片天。
只是现在,她执意要将这世界捅翻个窟窿……他也只有陪着,守候在她身边。
如此而已。
于是他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应无俦最喜欢的那一辆改装兰博基尼,只要你能上到后座去,便会有所发现。”
******
应无俦喝醉了。
他是车手,所以即便喝醉,却也不是酩酊大醉,醒不来过的那种。
这一夜,他的心情着实很差。
他只是想起了那个人。
脑子很晕,昏昏沉沉的,将车拐着弯打着圈地开进学院大门,远处欧式钟楼上星点白亮的灯光令他迷乱的记忆似回到最初的那个夏日……
那时她穿着漂亮的粉白长裙,并没有时下短裙少女的飞扬高傲,却是优优雅雅,安安静静的,像墙角独自生长的一朵柔嫩的花。
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清雅如小雏菊的女孩,惟有细心呵护,将养在温室中,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那个时候,她来他家,教导他大姐钢琴课。他被抱在大姐怀里,旁人则笑言,说她的钢琴弹得特别好,让他也熏陶熏陶,培养优雅贵族气质。
他伸出手,那个时候只懂得傻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而她则从大姐怀中将他抱出来,很是亲昵地在他颊边大大亲了一口。
她笑的很是开心,似乎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的模样。比起那些到他家拜访,假惺惺地逗弄他,夸他如何如何好时那种虚伪的笑容,简直真实得如同身在天堂。
他喜欢她的笑。
只是她抱着那时他尚嫌柔软的身子,虽然笑得开心,可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他发现,自己不喜欢看到她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他听到大姐呵呵笑着说:“小慈,你家那个骄傲的弟弟,小时候肯定没有我家这个小宝贝可爱吧!”
她勉强扯着嘴角,笑容有些苍白——那时他虽看懂了那笑容中的悲伤,可是完全不了解那背后的意义。
那三年,他将一个名字刻印在心上,很莫名其妙的,偏就记住了,直到现在。
车子开得扭扭歪歪,水准完全不下于平日里的水准赛。应无俦坐在车里的身子也是歪歪栽栽的,有时候脑筋不清楚,险些一头磕在方向盘上。
他咧嘴,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死了吧……就这么死了,多简单,多好!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了!
砰——车前一声闷响,应无俦眼皮一跳,脚下一个用力,惯性踩住了刹车,车子直直停下。
一定是撞到什么了……
应无俦揉了揉不停蹦跳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打开车门,摇晃着脚步踩在地面上。
若是往日里,他才懒得下车理会这种晦气的事!或许就是现在喝的有点上头,脑筋不清楚,他才有闲心下车查看——真是难得的善心!
下了车,自己的车灯似乎有些过于明亮了,耀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将将迈前一步,下一秒却有什么迅速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的后背正正磕在车门上。
又是“砰”的一声响,前车门磕撞着,被他忙乱间一拳砸上,扣紧了锁。身上压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似乎仅仅比他的身高矮一点,摸起来软软的,暖暖的,凑近鼻端……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幽魅的香气……
是……是什么?
他迷乱的头脑还在慢吞吞的思考,然而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腾地包裹住他的脆弱之地,快狠准地挑弄了几下,他立刻只觉全身轰的着了一场大火,而且那火霎时间统统涌入被那只小手握紧包裹住的地方!
应无俦有些无力的双手还在推拒,却被怀中那个晦暗的影子柔腻地贴近,用香软的身躯阻住他的抵抗。他一手下意识地去拉开车门,而另有一只小手比他更快,直接打开后车门,将他轻缓而坚定地推倒在后车座上。
那香软的身子随即细密贴近,他斜躺在狭小的车座上,而对方则紧紧贴合着他,趴伏在他前胸,一手指尖勾挑着他胸前敏感的两点,另一手则慢慢摸进他的裤子里去,直直向那脆弱的地方袭来……
应无俦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喘息越加粗重,努力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去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而又热情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的视线却迷迷糊糊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聚焦起来。夜色中,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只能看清身上那人一双晶亮璀璨的眸子,那么明亮,直直注视着他,含着极猛烈强劲的火焰。
他只觉自己要被这火焰,连同另一场大火燃烧殆尽了!
两人的十指细密交缠在一起,被那人按压在后座上。双唇交接,抵死缠绵,应无俦恍觉对方口中似有源源不绝的香甜蜜液,那么甜美的味道令他久久留恋,完全不想离去。
双唇短暂分开时,两人都在急促呼吸。应无俦半是惊讶半是激切,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这样,带给他如此强烈而猝不及防的汹涌情潮!
只是……第一个,是谁呢?
他不想在这种时刻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按压下心头一丝迷惘与痛楚,强硬的双臂揽住胸口那人纤细滑腻的脖颈,便要展开新一轮强攻。
柔腻的指尖轻轻叠在他的双唇前,微微阻住他的攻势。那娇小的身子在他胸前贴合密密实实,稍稍拧动,便令他清晰感觉到两者相叠的身躯间,对方那柔软尖挺的双峰,正若有似无擦过他的胸膛,辗转间便又是引来一场焚天大火。
而小手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业,再度轻悄溜到他的下身,小指勾开裤链,绕过内裤边缝,将他倏然僵硬挺立的火热牢牢握住,而柔腻的指尖则时不时划过那圆滑的顶端,惹得他是挺直了腰身,低低喘息着,在对方手中欲仙欲死。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呼……
所幸这个人……不是男的。
在重重喷发出来的那一刻,应无俦脑中居然闪过这么一丝诡异的想法。只是随后身体各处倦意袭来,加上头脑中尚未散开的高浓度酒精,更是令他无力再支撑清醒的神智。
渐渐昏睡过去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周身仍有那柔软的指尖四下里逡巡与抚触他身体的举动。应无俦勉力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却因深沉的倦意而显得有些慵懒,失去了原本设想的调侃味道。
“宝贝儿……今天我累了,改天再满足你,好不好……”
隐约中似乎听到谁低低哼笑一声,似带着一丝嗤嘲的意味。又或许只是他听错了,应无俦渐渐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
单白紧紧捏着拳头,另一手抓起原本只是用来娱乐的飞镖,忽然冲到墙边,对准第三张照片狠狠刺了下去!她一下一下用力戳下去,很快穿透照片,直直扎进墙面中。原本小规格的飞镖变得更是不好握在手心,扎进墙里拔出来费劲,甚至一用力她的手心也险些被顶端细细的针尖扎透。
可是她不管不顾,木着一张脸,狠狠地扎下去,拔出,再用力地扎……就好像面对的是那照片本人一样。
乐正骁看到时,当即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她,将她硬是向一旁拖。
单白呆呆的,起先剧烈挣扎,直到失去大半力气,再也争不过乐正,才任由他抱着她进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只是头刚刚挨上枕头的那一刻,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刷的一下,彻底泪流满面。
“骁……”
她的声音俨然破碎,颤抖地开口,“这个……这是……”
乐正骁垂头去看。她的掌心摊着一只极为简单廉价的银戒,甚至戒环上隐隐发黑,已经被氧化得很难看的样子。
第73话 谁要完蛋
乐正骁分明知道这是什么,这戒指来自哪里……可是事到如今,看到她如此痛苦的神情,他终是不忍心了。
敞开温暖宽厚的怀抱,他想将自己的温度和气力传给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是他……”
单白死死咬着牙,手指紧紧捏着那一枚廉价银戒,立在面无表情的乐正骁眼前,“原来……是应无俦?”
她说的很慢,特别是在念出某个人的名字时,尾音奇异地翘了一翘,听起来甚是恐怖诡异。
他很想保持沉默。他甚至都无法否认,任何人在看到如此血淋淋的证明之后,还会大度地认为他乐正骁与此毫无干系……可是,他终是认真地、慎重地对她说:“我只是善后。”
可是这个解释如此苍白无力。
单白闭了闭眼。虽然在她眼里,乐正骁俨然已是帮凶形象,可是说到底……她要冷静……这件事,同乐正骁并无干系。他甚至还算“好、心”地帮她支付了维持丧礼的费用,使得她的父母可以安然归去,这一点……已经比应无俦好太多了。
“这是我妈一直戴着的戒指……”
她凄然望着他,慢慢说道,“或许我爸一开始是想过要善待她的,所以我妈才会一直都戴着这戒指——她始终没有机会,能够戴上父亲为她买的钻石戒指……以前是没钱,而自后……却是死亡。”
即便钻石戒指只是一种象征,即便母亲少年时期的优渥千金小姐生活足够她自己买数十种昂贵的珠宝,可是母亲内心仍然期待着父亲的爱和关怀,哪怕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同她一样,其实对生活和宿命别无他求,惟愿现世安稳,人生平静顺遂。只是,这个愿望总是达不成,令人绝望。
她瞪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乐正骁艰难地解释:“那时无……应无俦驾车回来,一脸慌张痛苦却又绝望的神情。他找来我去处理这件事,他自己则躲起来,完全不敢露面……”
“哈!”
单白冷笑,“原来那个人外表装得有多么多么能耐,其实背地里只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贱人!”
她咬牙切齿地怒骂,而他根本无从反驳。
事实便是如此。应无俦酒醉,撞飞单氏夫妻,迷糊中将两人抬上车,却又在中途丢下。然而……
“最初他并没有认出你的母亲。”
乐正骁按住太阳穴,头痛地说,“正是因为认出来,所以——”
单白惊乱,打断他的话,“等等!你什么意思?”
乐正骁直直望着她,眼底似是蕴着一抹哀悯,“你的母亲玉恩慈,曾做过应家大小姐——也就是应无俦大姐的钢琴教师。你母亲与应家大姐曾是同年好友,应家大姐因为喜欢一个优雅的男人,所以想要学习钢琴来讨好对方,你母亲这一教,便是三年整。”
“整整三年——应无俦当时虽然年幼,可是那段时间不算短,他从小便因为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导致父亲对他不喜而心思敏感。应家大姐学琴时都会带上应无俦陪同,你母亲那时也很喜欢小时候天真可爱的应无俦。”
乐正骁如此说道。
“不仅如此……在应无俦十岁时,连同他大姐的帮助,便已经开始努力四处搜寻你母亲的行踪,比你舅舅还要更下苦工,耗费精神。”
单白简直不可置信,音调中含着一丝颤抖,竭力压制着自己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
乐正骁无奈,却不得不重重点头。
“这……这简直是、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理喻!”
单白怔愣,随即怒吼,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满是讽意,“他喜欢我妈?留恋她?但是最后……却又亲手撞死了她!哈哈——真是,这真真可笑至极!”
他摸着她的长发,另一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所以他要比任何人都痛——因为他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开始其实他并没有认出那是他寻找多年的玉恩慈,因为他印象中那个美丽优雅的少女俨然变成如今沧桑老去,被生活压迫而失去美貌与气质的中年妇女……对他的打击,比你,比你舅舅,还要残忍。”
“可是,他又是如何认出我母亲的?”
乐正骁一手支额,咬牙切齿——显然这个问题又令他甚是为难,因为……“是你母亲亲自开口求他的!——应无俦对我说,是你母亲先表明身份,希望得到对方的信任……当时她明显要撑不下去,可是在临死前,她仍希望对方能够善待自己的女儿……应无俦知道你母亲便是玉恩慈,于是一口答应。只是他取走了你母亲口中所有关于你的证件,包括没有被记在户籍上的身份证明……然后把一切烂摊子都丢给我……”
单白只觉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说——他明明握有对于我来说,对于我母亲来说,最重要、也是誓死守护的东西……可是,他当时取了东西就自己跑了,把我……丢下了?”
没等乐正骁艰难表达对这项事实的感想和意见,少女怆然而凄厉地大笑,“好!真是好!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同玉恩珏一样,狼、心、狗、肺,不是人的东西!”
乐正骁张了张嘴,分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她说的不对吗?
错!正是因为她说的该死的对极了,才让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当初她舅舅玉恩珏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痛恨她和她父亲。岂料应无俦虽然年轻,虽然同玉恩慈的接触并非多么深刻,可是内心封存的炽烈情感却令他同样无法面对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苍然老去的样子!
只不过,应无俦跟玉恩珏不同的一点是,玉恩珏用金钱和寸步难行的窘境掌控了单白的人生,而应无俦却是捏紧她作为一个人生存于世的证据——只要轻轻一撕,便可以将单白的存在完全抹去的阴狠!
但是乐正骁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应无俦取走了你的证件,可是……我看他看你的模样,明明像是疑惑,对你有某种怀疑,可是似乎根本并不知道你就是玉恩慈的女儿。”
对此,单白不敢肯定,却是勾唇一笑,阴冷至极。
“是么……那就试试看,看最后是我将他送去缅怀,亦或……他将我碎尸万段!”
少女咬牙,却是轻轻松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
一时风平浪静。
对于应无俦来说,只是一夜春梦,发生在他刻意想要摆脱痛苦绝望的情人(去死,谁是你情人?忌日夜。
对于陶煜千和宗执来说,只是欲求不满,不停打电话骚扰某人的煎熬时分。
而对于殷家兄弟来说,却是想要放弃却又无法轻易放手的折磨,缠绕着痛苦深渊,无法驱离。
殷罗独自来到乐正的宅子,试图“请”单白回去。
如今单白长居乐正骁的别墅,已经快成为全校公开的秘密。几个男人更是知晓实情,某些人是无比嫉妒,却又担心贸然上门讨人会使得某女不爽,只能每天煲电话粥以慰相思。还有人则是咬牙切齿,内心怀着满腔愤恨,却又因着某某人如此明显的袒护而动弹不得——这种人,就比如某应姓男子。
从按门铃,到进入客厅,殷罗有种再世为人之感。原本和乐正骁亲密死党的日子似乎已经变得极为遥远,如今连进入乐正的宅子都要安安分分无比耐心地敲门、等待应声开门,然后才能脱鞋,进屋。一切弄得很是礼节,却是无比生疏遥远。
单白慵懒坐在长沙发上,手里捧着大大的雪糕筒,东一勺西一勺地胡乱挖着,眼睛望着电视,根本没瞅殷罗。
殷罗看看四周,发现乐正骁不在,只放单白一个人在这里——倒是放心得很!他冷笑,言语不由得尖刻起来,“骁倒是很放心你一个人啊!不怕谁再招蜂引蝶,让人忙不过来吗?”
单白连眼皮都懒得抬,“如果想放屁,就滚出去,我嫌臭!”
“你——”
殷罗差点爆发,但一想到今天哥哥重要交待给他的任务,当即狠命地把怒火往下压,故作淡然地道了个歉,“抱歉,我有点激动——”
“错!”
沾着雪糕的勺子在空气里狠狠画出一个大叉,“你那是口无遮拦,令人讨厌!”
他走过去,试图去抢她手里的勺子,“少吃点凉的吧!医生说你本来就有宫寒的毛病,内分泌都没调节好,吃太多凉的——”
他本是好意,结果又被单白笑眯眯地软软打断话茬,“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来过生理期了!所以现在,我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可以在非生理期的时候吃冰,也可以……怀、孕。”
殷罗立刻白了脸。伸出去想要夺下雪糕勺子的手登时僵在那里,不知进退。
却见少女翻了个白眼,冷冷瞪着他,“殷罗,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和殷夺!……为什么呢?殷夺自是不用说,我恨他,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而你……兄友弟恭的,令我恶心,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殷罗嘴唇哆嗦着,终究狠狠瞪了她一眼,夺门而出。
单白将身子陷在沙发里呆坐片刻,忽地窜上楼,推开电脑前的乐正,当即给某人发了一封E-MAIL。不消说,乐正骁那个淡薄性子,一看到某人的名字,当即又是满脸杀气。
不多时,对方回复信件,内里只有四个字——等待契机!
单白轻轻舒了口气,看到乐正骁的臭脸,不禁大笑:“做什么这个样子?那妖孽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嘛!”
第74话 谁来拯救
“做什么这个样子?那妖孽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嘛!”
乐正骁冷了脸,“别跟我提起那个阉人!”
单白没搭茬。对于无我这个问题,他们必然是谈不拢了。不知道为什么,乐正对无我的意见极大,简直到了仇恨的地步,从他那次梦话都说要杀了无我就能看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只有在回到圣·艾易丝之后偶尔与无我联系求教时,都会避开乐正,免得他哪怕只是看到“无”、“我”两个字凑一起都眼气。
乐正骁望着她,长长叹了口气,从书桌最下面的一只抽屉里取出一个相框,问道:“你在无我那里,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单白只看一眼,立刻如鲠在喉,即便想说一句NO都说不出口。
照片上的人与乐正骁有八分相似,若不是眉目间那种惟有年轮和经历才能累积出来的沧桑感,以及眼角眉梢微笑时皱起的波纹,恐怕指着这人说是乐正骁,都不会有人反对。
“他是——”
“我父亲。”
乐正骁苦笑,眼神有些冷,“你见过他,对吧?”
单白轻轻点头。当然见过……就在那间顶层玻璃房子里,无我的床上……那一次宛若毕生最庞大的一场噩梦,令单白根本不敢轻易回忆。
乐正骁说:“不仅仅是我父亲……还有陶煜千、宗执、殷家兄弟几人的父亲,都是无我的入幕之宾。而且……”
他长长冷笑出声,眼角却气得微微抽动,“数十年如一日拜倒在那个妖怪的脚下,完全没有一丝尊严……”
他的语调如此义愤填膺,不知怎的,单白却有些精神恍惚,记忆俨然回到将要离开未央的那时,无我同她喝了最后一次酒。
无我说:“这一次离去,我肯定,你我不会再遇见。”
“为什么这样肯定?要么是你不欢迎我,要么是我混的太差,死的太早,来不及见你。”
她耸耸肩,死生这种话题对她来说早已不是禁忌,如此轻松能够讨论自己的命运,再无所顾忌。“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不是,那我相信,地球是圆的,总有一天走在路上的两个人是会碰到的。”
“不。”
他却只是浅淡微笑着,摇摇手指,“即便碰上了,彼此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面孔,宛若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什么死了,不在了,这世上该怎样活还怎样活,没有谁离了谁不行。”
这话着实悲凉又伤感。但她懂得他的苦心,相信他也曾经如此对众多“改造”过的人这样提起吧。于是她说:“放心,未来的路该怎么做我早已准备好腹案,只要你保住你的妖孽魅力,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回来未央,帮你的忙呢。”
她说这话是很真心的,但无我却拒绝了,只是说:“对于未央来说,你是离开,是从未存在。——不要说回归,你不是,你要记得你不是!”
手上一阵温热,单白恍然回神,看到乐正骁已然取了一本薄薄的册子,摊开在她面前,一一指着说道:“这是殷陶两家的大家长,而这位,则是宗执的父亲……”
单白只觉自己的心咕咚一声,沉入水底,连个浮沫都没漾出来,直接沉了塘。
四个人,其中包括乐正的父亲……她根本都见过!
那个中年优雅绅士,那个脾气同陶煜千一般暴躁,语气也很差却对无我很温柔的男人,还有那两个也眼熟极了……居然,都是他们几个的父亲?
那么……无我调教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不敢想!
往好了说,或许只是两方共同的需要吧……她要反击,而他要报复,于是终究将这一场孽债埋了隐患在下一代身上……
单白赶紧甩甩头,这种时候想这些做什么,倒不如构想一下日后的计划细节为妙……这样想着,她不动声色将那些东西收起,朝着乐正骁委婉微笑,“过去的事情,作为小辈的其实无法置喙。上一辈的纠葛太多,不是谁恨谁或是干脆除掉谁就能解决的……”
乐正骁微敛下眸子,令她有些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只听到他有些颓然的声音,“我知道……只是有的时候不由自主罢了。”
“谁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禁区,旁人是不该碰触的我知道。”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轻柔抚触,“忘不了就算了,只要别总让它堵着心,否则岂不成了让那些心结霸道占领了自己的人生?多划不来。”
“嗯。”
他轻应一声,表情看上去好多了。
她勾起唇角,“对嘛,开心点!”
捶了他的肩膀一记,“喂,我想问你个事,成不?”
他被她故作粗鲁的语气和动作逗笑了,不由得温声问道:“什么事?”
她神秘一笑:“唐蜜和田欢……那两个人,死了没有?”
******
圣·艾易丝的右院,总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只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是,右院里的女人,其实往往也都来自于富贵之家。只是往往这样的家族里,分支庞杂,人口众多,于是多余的而又有点姿色的女孩子便成了送往圣·艾易丝的筹码,成日里被自己家族的人忘到脑后,但若是一旦被什么人相中,又成了家族的香饽饽,脱手就是利益往来,而女人不过是其中的装饰品罢了。
对于唐蜜和田欢来说,她们的命运虽然绕了一个大圈子,可是没想到最终仍然逃避不了堕入这个无间地狱的惩罚。她们也本是家族中的娇娇女,好生好养着,娇惯着,平日里与男孩子小打小闹,满足欢愉,但真到了跟自身利益相关的时候,情情爱爱撇的比谁都清,都快。
可是这次是真的认栽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能够令她们俩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只能待在右院,如同牲口一般供人驱使泄欲——可如今呢,因为风向没有把握准确,因为学生会的天威实在难测,因为……因为太多太多的原因,甚至其中有恨,有怨,还会忍不住深恶痛绝自己为何当初没有托生成一个男孩!——但是最后,除了自怨自艾,除了暗无天日被押解在右院承受各种男人的欲望……她们已然绝望,已然麻木在这种无生无死的境地中了。
然而某一天,当阳光透过面前打开的门,洒在她们长久阴暗、充斥着男女交媾后浑浊气味的大床上……这机会,要,还是不要?
虽然,这诱惑的苹果,分明是魔鬼拿来的。
唐蜜和田欢紧紧挨坐在一起,惊恐地瞪着面前看起来如此优雅高贵的少女。数月不见,她们已经快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然而没想到当初陷害她们的罪魁祸首回来了,居然安然无恙,还蜕变得如此巨大……这般美丽出众,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妖娆!
反观她们自己,长发纠结散乱,每日因为要承受各种人无时无刻的交欢和折磨,身上蔽体的衣物只是薄薄一件素色浴衣,虽然衣服因为常常更换是整洁的,可是她们仍觉得那上面无时无刻都在散发一种男人精液的荤腥气味,令人窒息。
因为长久看不到太阳,她们的脸色苍白,早已失去最初的健康红润,惨白白的,犹如暗夜中的白衣女鬼,只会越来越令人嫌恶惊恐。
单白翘起双腿,姿态优雅落座在她们面前的椅子上,修长的小腿微斜抵在凳子脚边,说的俗了,那白嫩的肌肤都跟豆腐似的,只会令她们更加自惭形秽。
单白笑盈盈地望着她们,轻声笑道:“最近怎么样,我的好姐妹们?”
唐蜜哇的一声就痛哭起来,而田欢虽然抖着嘴唇,音调颤抖,却还保留一丝气性,冲单白嘶哑着嗓子喊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们?我们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至于这样前来炫耀你的得宠,你的高傲,炫耀你女王一样的排场吗?我告诉你,你这样真是恶心透了!”
单白不动声色地微笑,面上根本看不出气恼与否,就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波动。这份深沉,却令唐蜜和田欢不约而同只觉毛骨悚然。
她轻轻拍手,状似很是鼓励她们这番谩骂,然而话锋却是极为刺骨锋利:“哦?我恶心?——希望你不要忘了,最初……可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不要以为当时我不提起,你们就真的能够当做我如此大度,什么都不计较!”
田欢变了脸色,而作为亲手炮制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唐蜜,更是脸色煞白,身子微微颤抖,直往田欢那里缩。
单白咯咯直笑,“看,你们自己都记得!所以说……”
她冷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而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第75话 你们的命
原本她们抱有的一切侥幸,不过是对方的诱敌深入之计。
原以为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岂料她背后站立的那个人,是她们无论如何想要接近,最终却只成了玩火自焚!
单白慢慢走过去,双手左右轻抚两个女孩冰冷惶恐的面容,微微一笑,恍如春风般暖沐,“别担心……世人都认为聪明人好,不过我却独爱识时务的,所以……这一次,如何站队,又是站哪一边……你们,可要想好哦!”
田欢哆嗦了一下。分明是温热的掌心,为何抚在自己脸上,却像是冰晶一样刺骨寒冷?
而胆子稍小一些的唐蜜早已吓得呆傻在那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单白收回手,双手指尖轻轻搓捏着,显得灵活而变化多端,如同她们跟不上她的速度那样,令人眼花缭乱。而单白浅笑,语气却隐含冰冷威胁:“还在犹豫?”
田欢立刻识时务地摇头,可是同时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单白摇摇手指,闪烁柔润珠光的漂亮指甲在晦暗的房间里显得很是耀眼。
“这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
单白笑笑,“不过我总觉着,有些人就是那么不省心,明明老祖宗说的话那么有道理,却偏偏不去听,非要自己蛮干……所以呢,有些事,我能做一遍,就肯定还能再做第二遍!只是等到这第二遍的时候——”
田欢立刻扑倒在地,膝盖在地上狠狠磨着也不管不顾,只一心向单白的方向靠过去。唐蜜本还怔愣着,这下立刻看出端倪,当即也不甘落后地扑上前。
如此谄媚,如此急迫。
啧啧啧。单白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遥想四个月前她的生日party上,这两个女孩是多么骄傲明媚啊,那么耀眼,漂亮而又有雄厚的资本,只是可惜啊,怎么如今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样想着,她毫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连带着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只是略带满意地望着她们,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
单白说,“难怪有个人总说,识时务,是第一要务,也是最先要学会的。”
最开始,惟有先顺应环境,才能持续而下,最后……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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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入梦。
虽说曾有言曰: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襄王起了色心色胆,偏偏逮不到那个妖娆魅惑的神女了!
应无俦摸摸脑袋,只觉自己虽然醒酒了,可是满脑子还是那夜挥之不去的旖旎情动。下腹火热,可他又丝毫找不出那晚究竟是什么女人接近了自己……只好到右院去,咂摸着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干净的又知情识趣的处女,以慰他难解的相思哟。
驱车缓缓驶入右院正门附近的停车坪,应无俦熄火下车,刚走向正院没两步,便遥遥望见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正歪歪栽栽地竭力飞奔着,边跑边发出痛苦的哀嚎。
那身影越跑越近,而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袭长长的飘逸的白裙,以及裙摆下那双沾满泥泞的光裸小脚。细瘦的脚踝,满是泥坷,而散乱长发掩映下那张惊恐的小脸……令他微微有些失神。
那人一眼看到他,眼中忽地绽放出无比强烈明亮的光,当即变了方向向他冲来。应无俦猛地回神,见此情景,皱着眉头,正要往后退一步,却见那身影正正跌伏在他脚前,没有失声哀嚎痛哭或是向他悲诉求救,只像是真的终于无力了,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抗拒未知的命运……于是,认命了。
那小小的身影低低抽泣着,声音细腻婉转,听起来更像是夜莺的轻吟低唱。而这种得天独厚似的美妙哭音,听在男人耳中,更是有种满足他们一切大男子主义心态的力量,令他们心生怜惜,为之哀恸。
应无俦只是觉着这娇小的白影恍若同记忆中那一抹轻盈素白渐渐重合……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他慢慢走近那一抹身影,轻轻拂开那片乱发,直到指尖勾起藏在里面的小小面容。
少女的小脸被勾挑而起,苍白的,娇弱的,微微颤抖着双唇。而那双如泣如诉的漂亮大眼中分明写着满满的哀求,她却死死咬着下唇,生生不肯诉一句求。
应无俦确定自己没见过她,可分明感觉眼熟。初初看到少女的面容,他脑中似划过一丝什么,可是太快,他没能抓住,并未想起来。
只是不论相识熟悉与否,她这副模样,恍然令他有种怦然心动之感。特别是那种泫然欲泣却又倔强着昂起小脸的样子,更是令他心疼不已。
他不由得轻笑,双手搂成怀,将她抱了起来。
然而心底分明在叫嚣,这种感觉,少女的样子……分明,分明是一个人的翻版!
不!
他猛地一甩头,想要将那个影子狠狠甩脱出去。哪里像,哪里像!那个人……不过是只会勾引男人,只会闯祸的贱人,怎么配……怎么配!
少女被他惊到,有些畏缩地躲开,只是一双小手还在他怀中被禁锢着,哪里都逃不了。
察觉到怀中少女的惊惶,应无俦放松了神情,对她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弄的这般狼狈?”
说着,他为她抚平裙摆,腾地将她打横抱起。
少女连忙挣扎,畏惧地小声轻喊:“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的手臂强硬如铁,炽热如焰,而他面上的笑却是完全不符合这动作的温柔多情,“乖,别动!”
少女垂下头,有些委屈地低声说:“我身上脏……”
“没事,我带你梳洗一下就好……乖乖的,别动。”
他满意地看着怀抱里微微闭上眼,身子有些轻抖却很乖地一声不吭的少女。他喜欢的那一型,正是有着温顺的性子,柔软香馥的身子。而眼前这少女,看来正吻合他近来急欲泻火的冲动,可以带回去享用。
“乖……”
他低柔的嗓音如同诱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怯怯的抬头,“我叫唐蜜……”
果然是个甜美的名字,配着柔嫩可口的小人儿。他满意地笑笑,丝毫想不起怀中这个少女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既然已经寻到,右院也就不需要再进。应无俦抱着唐蜜正要返回停车坪,眼角视线范围内却突兀地走过来一个人,身子高挑纤细,手心里擎着长长的墨黑皮鞭,正慢吞吞地将之卷起到手腕上……而那个人的面色,似笑非笑,充满冷意,正遥遥望着他们的方向。
应无俦眼皮一跳,抱着唐蜜的身体出人意料地迅速转向那个人的方向,双眼直直瞪着对方,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字——“单、白!”
怀里的少女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应无俦发觉到了,低头看去,正瞧见唐蜜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单白的方向,猛地打着哆嗦。
而单白则停住脚步,眯起眼望着……唐蜜,眼角眉梢俱是冷意,却是笑眯眯的。这神情一露出,他只觉唐蜜抖得更是厉害,像是骨头都要摇散了架子。
他有些不忍,有些奇怪,但还是温柔地将唐蜜的小脑袋按下去,埋在自己怀里。
单白的长鞭已然卷起,缠在手腕,只剩下一小截鞭尾一下一下敲打在她掌心,整个人姿态慵懒,却自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迫人气势。
那气势仿佛化成一股利箭,向他直直逼近!应无俦险些倒退一步,然而心底却是更加怒意勃发。……明明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明明她才是最该恨最该去死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到如今她还好好活着,居然还能够如此凌厉地与他对视,毫无半点心虚痛苦之意!
应无俦将唐蜜放下,让她先进车子里坐等着。他望着她,一步步走近她,双眼似要瞪出火来,却见她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单白淡淡睨他一眼,却是如此说道:“既然你要护着她,那么可要看好了,别再让她一个人落单!”
说罢,她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之意。
他终于忍耐不住,冲上去狠狠扯住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扭转过来,瞪着她冷漠的脸色,他大吼:“你一直都这样!——这么残忍,这么冷漠!难道你就不为阿年的死感到痛苦和负罪吗?难道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孩你也狠得下心去欺辱!”
她冷笑着看他如此激动,“关你什么事?”
应无俦脑子里的象征理智的那根弦砰地一声断开了。他捏紧她的肩,恶狠狠的,像是要生生掰碎她的骨头!
“哈,我怎么忘了,你就是这个性子!要不然阿年又怎么会死,当初又怎么会被你这种恶毒如蛇蝎的淫荡女人勾引去,做出那种叛逆的事!”
他口不择言地怒骂,在提到蔚年遇时终于令她的神色变了一变。然而她只是一径冷淡,在他稍稍喘息的工夫,笑着问他一句:“干卿何事?”
说罢,她再也不想理会他,挣脱他的禁锢,她转身,却被身后急红了眼的男人用力扯住衣领,狠狠一撕——
第76话 她的身世
应无俦扯住单白的衣领,狠狠一撕。
然而单白拧身挣脱,伴随布帛撕裂的声音,她抖了抖右手腕,当即挥手向应无俦袭来。
他吃痛,瞬间看到自己的手掌和腕间多出几道血口,火辣辣的痛。他咬牙,见她几欲脱身而去,当即用力一扑,一手揪住她的长发,一手狠狠探向她背后。
嘶——原本被他撕破的单薄衣衫彻底自她肩胛滑落,登时露出一片嫩白光洁的雪背。那仿佛能够散发柔光的漂亮皮肤令他差点直了眼,但很快他得意洋洋地用力一扯手中她的长发,将她拉近自己,大笑讥嘲:“你再跑啊!看我——”
下半截话硬是梗在他喉咙里,眼前所见到的,更是令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慢慢伸出手,那手却微微抖着,轻轻抚上她掩藏在发根处那块皮肤上的缨红印记。仿佛不敢置信,大拇指轻轻抵在那上面,微微抚触着,慢慢越加用力,像是要狠狠蹭去这一层虚假的伪装!
然而他瞪大眼,即便手底再怎样用力……直到那个冷漠的少女发出低低一声嗤嘲,他才恍如触电一般缩回手,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那一块印记,丝毫不敢放松。
多少年……有多久了,他才重又看到这一抹宛如翩飞血蝶的印记?分明长在是同一处位置,同样的形状……甚至,他不得不承认,那双相似的眸子……原来真的不是他错觉!
应无俦怔愣在那里,岂料单白突地后踢一脚,正踹中他小腿骨头上,痛得他松开了手。
单白抢回自己的头发,身子迅速向旁一拧,慢慢缕顺自己的长发,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哟?应大少什么时候对我这个贱人有兴趣了?难道就不怕……你同阿年有一样的下场么?”
然而这话并未激怒应无俦。或许说,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她的嘴皮子上,他只是呆呆的,眼神流转间痛苦绝望蔓延,那么直愣愣地望着她……似是要伸出手挽留什么,却终是无力叹息的模样。
她细细在一旁整理自己的衣物,瞥他一眼,她冷笑:“应大少的禽兽游戏还真是令人不敢苟同!我可不能再奉陪下去了!”
身后,他喊住她,嗓音沙哑无力。
“你……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胎记?”
将这句话问出口,他似耗尽全身的力气,却又暗含着点点希望,只求上天乞怜,能够……
她转身冷冷望着他,“胎记?哈!——因为我是玉恩慈的女儿!她有,我自然也有!——你满意了吗?”
应无俦瞠大双眼。一时间,他只觉有锣鼓在他耳边轰鸣作响,脑子乱嗡嗡一片,全身上下仿佛被通了电,强烈迅猛的电流窜过四肢百穴,令他颤抖无法自已……抱持着最后一分希望,他用力嘶吼出声,像是惟有这样,才能驳斥一切他所无法接受的现实!
“不,不——”
他抱住脑袋,痛苦地吼叫,“明明……明明慈姐说的是,说的是……你是抱养的啊!”
单白猛地一震,扬声高叫:“你胡说什么!”
应无俦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起来如此恐怖骇人,眼里明明弥散着水雾,却死死压抑着,不敢让它掉落——“慈姐说的地点取出的那些文件,全部证明你只是慈姐收养的!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蠢蛋,你根本不是慈姐的女儿,还装什么装!”
单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忽地拍手笑道:“应无俦啊应无俦,我真是服了你了!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重点是内里根本听不出任何不悦和愤怒之意。应无俦被她的笑弄得有些发懵,不由得愤恨低吼:“别笑了!笑什么——”
单白擦着眼角眼泪,笑望着他,“哈……应无俦,我说呢,既然你清楚了解我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恩珏就是我舅舅!当时,居然还装的那么像,要我去向玉恩珏讨个答案——只不过你没有想到吧,因为玉恩珏,连带着对于我母亲的调查和寻找,让你那么费心费力!”
应无俦瞪着她,无比恶毒地咒骂:“不管你怎么说,你都不过是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野丫头!孤儿一个,根本不该跟慈姐攀上任何关系,这么多年还一直连累着慈姐!你这种人,早该死了算了!”
单白勾起唇角,冲他轻轻摇摇手指,“我告诉你,如果说我对你还有那么有点怀疑,现在倒是真的都坐实了你的嫌疑……不管你怎么说,我是玉恩慈的女儿,十七年前已经是,到我死的时候还是!——在看到那个蝴蝶印记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已经知道我真的是她的女儿了吧,只不过你不想去相信而已!因为……让我落入如今这种境地的罪魁祸首,就有你一个!”
说罢,她冷哼一声,这一次终于彻底离开,毫不回头。
应无俦终于支撑不住,歪歪栽栽跪倒在地,双手抱住脑袋,压抑着嚎啕出声。
他怎么会不信?他亲耳听着慈姐同他大姐说,那红蝶是惟有玉家女子才会有的特殊胎记,连位置都不会变——正正在脖颈后贴近发根的位置,平常如果被遮掩起来,旁人根本想偷窥都无法!
可是……可是当初慈姐告诉他的,分明那个她……是领养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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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白跌跌撞撞推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正等待着的乐正骁一看到她回来,忙站起来迎接她。
“阿白……”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终是没有忍住。
“妈妈……我妈妈……”
她声嘶力竭地对他喊着,声音模糊嘶哑,却仍极力表达着,希望他能懂。
乐正骁用力抱紧她,“不要急,慢慢的,慢慢说……我在听。”
“原来……原来妈妈她,为我做了那么多……”
她哀声痛哭,这四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受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小时候,母亲第一次告诉她,她们有一模一样的印记,生长在同样的位置,那代表她们是同宗同源,都是玉家最特别的女子。
那时,母亲常常看着她低低叹息,一遍又一遍同她说,阿白,你要记得,你是妈妈最爱的女儿,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日后,你能够幸福安康,快乐平安……
那时她并不懂,为什么母亲总是这样重复。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对她的浓厚关爱她一直都知道。因着懂事的早,她和母亲相互搀扶着,在父亲的淫威下支撑走过十多年,一直到母亲去世。
可是当她得知自己居然并没有被列入自家的户籍,她便知道母亲定然是另有安排!一方面她让乐正去查,一方面她要从应无俦口中得到最真实的答案——因为他手里捏着有关她身份的一切证明!
然而……这个事实是如此残酷,心痛而又充满感激,却令人这般绝望!
原来母亲将她的身份办成了收养孤儿的背景——想必母亲是要未雨绸缪,害怕某日真的落在舅舅的手中,会因为母亲的关系,对她不利……因为她是收养的,母亲才是她真正的监护人,即便舅舅和母亲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即便是她父母双亡,也不允许舅舅跳脱法律条文,令自己成为她的监护人而作威作福。
也正是因此,应无俦受母亲请托,得到她的身份证明。原本应该遵照母亲的遗志,他代替关照她,可是当应无俦发现她只不过是收养的养女身份,再加上当时又被亲手造成她母亲的死亡这一事实震惊异常……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去在乎她这个孤女日后会怎样,也就间接造成了她日后一步一步走入无间地狱的事实!
难怪……难怪,她始终感到不对劲!应无俦分明爱着她母亲,应家原本就跟玉家交好,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恩珏就是她舅舅!可是即便如此,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向她伸出援手,明眼看着她的挣扎痛苦,甚至连带他也掺了一脚,将她狠狠伤害蹂躏,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乐正骁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单白眼里,那么刺目。她强硬地抓紧他的手臂,死死盯着他,分明是要逼他说个分明!
乐正骁长叹一声:“阿白……我派去调查你父母的那一场事故,结果发现……发现……”
“你说啊!”
他抬头瞥她一眼,“阿白,那场事故……其实是……你母亲当时硬是拉扯着你父亲,你父亲没有注意,而你母亲已然一心寻死,只是不巧……恰恰撞上的,是应无俦的车子……”
“所以呢?”
她瞪着眼睛,面上晦暗的泪痕渐渐干了,然而她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露出诡谲的笑意,“所以……即便是他撞死我母亲,我母亲当时却还是会将我拜托给他?——是因为我母亲认出应无俦了吧!”
“阿白——”
她慢慢推开他,“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要告诉我,原来一切都只是我母亲自己找死,想死,于是这些事故这些痛苦根本同旁人无关!是……吗……”
“阿白!”
她狠狠推开乐正骁,一口气直直跑入右院。
原本以为唐蜜已经随应无俦离开,却不想,她却是被打理干净,被送回右院好生照看着。看到单白来了,当即和田欢一同开门出来迎接她。
她们刚一凑近,却被飞快迅猛扇过来的耳光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